掂著手中的茶杯,語氣裡有若有若無的悵然,卻又有了然淡定的從容。他的鬢角已是風霜漸染,料想這樣的男人,不是過盡千帆,也是曾經滄海。
沉默間有人走了過來,西裝革履,神態恭敬。
那人看了知返一眼,知返淡笑,偏過頭看院子裡的風景。
封雲招了招手,那人俯身耳語了幾句。
“不好意思,有點急事要先走一步了。”封雲歉意地看著對面一臉恬靜的女子。
“沒事,”知返微笑:“謝謝你的茶。”
“還有手帕,”知返想起來,於是叫住他,“看起來很貴的樣子,我洗乾淨了得還給你。”
“那就下週這個時間這裡見可好?”封雲轉過身,眸中帶了絲調侃,“手帕不要緊,可以認識個說話的人倒叫我期待。”
“手帕也很重要,男人吃起醋來比女人可怕。”知返狡黠地一笑,狀似無奈聳聳肩。
封雲一怔,隨即明白了她的暗示,瞭然一笑,擺擺手走出院門。
至尊寶:我一定是太想念晶晶了。
菩提:是啊,你昏倒的時候叫了晶晶這個名字叫了九十八次。
至尊寶:晶晶是我娘子。
菩提:還有一個名字叫紫霞的你叫了七百八十四次!
至尊寶:啊?
菩提:七百八十四次這個紫霞一定欠你很多錢。
霍遠拿著浴巾擦頭髮,看到抱膝坐在床上的知返頓時一愣:“別人看是笑的,你怎麼看哭了?”
“我哪有?”知返撇過頭不看他。
“雖然我是比你老了一點,但還不至於到耳背眼花的地步吧?”他托起她的下顎,微笑凝視那雙猶泛水光的眸子。
“媽咪哭——”奶聲奶氣的指控從知返腿邊傳來。
“看,連小遊都為我作證。”霍遠滿意地把小傢伙抱到懷裡,拿自己的鬍渣輕輕蹭他的小臉,惹得小傢伙肉嘟嘟的小拳頭直往他胸口招呼。
“說,為什麼哭?”他轉過頭在她頰邊吻了一下,語氣輕柔,沒有戴眼鏡的黑眸卻有種壓迫力。
“你欠了我很多錢。”知返拿臺詞堵他。
“你確定我欠你的是錢,不是情?”電視的熒光淡淡地籠在他俊朗的五官上,她一時間竟看得有些恍惚,而他的聲音在夜色裡有著魅惑人心的感覺,彷彿一團迷霧將她籠住,驚怔間不知身在何處。
胸口微痛,彷彿像窒息了一樣,而心跳卻仍在失速叫囂——他為什麼會這麼問?難道他想起了什麼?
藏著被下的手緊緊地揪住了床單,掌心暗潮。
“那你怎麼還?”抬起頭,她沒有選擇他的問題,而是反問,盈眶的淚若非隱忍,又要泛在眼睫。
大掌輕輕撫上她的臉,他深深地看她,笑容如天際的星辰,閃亮卻不可捉摸:“我以為,我已經在還了。”
她驀地怔忡,分辨不清他的真實心境。
“今天為什麼不開心?”他問,低沉的語氣裡是勢在必的誘哄。
“我回家了。”她誠實回答,知道瞞不過他。
“還是不好交待小遊的事情?”
她點頭。
“那麼,我們結婚好了。”輕淡的一句,與小遊的呀呀囈語同時響起。
她渾身一震,瞪大眼吃驚地望著他。
他的態度,彷彿談論天氣一樣自然。
她有些欣喜,也有些悵然。
“你說笑呢吧。”她低頭,垂下眼睫,掩住自己的神情。
“你哪裡看出我說笑了?”他開口,語氣仍是淡淡的,卻蘊著一絲不悅,“結了婚,小遊就是我兒子,什麼事都好解決,除非,你還愛著‘他’。”
微掩的水眸裡,閃過一縷黯然的陰霾。
原來,他還是沒有想起來。
“今天在競標那塊地附近的寺院裡看到櫻花,很美,卻開得很短暫,” 許久的沉默後,她枕在他的肩上,問了與之前話題毫無干係的問題,“你說,貪戀花火的女子,可得長久?”
他覺察到了她的逃避,嘴邊扯出一絲無奈的笑。
“我只知道,你若選擇貪戀我,便得長久。”
他細碎的吻落在髮間,她捉住小遊的手,輕輕握著,眼淚無聲地掉下來。
她並不是沒有選過,而是一直以來都是別無選擇。
五十九、天淨沙
“小姐,請問要喝什麼?”
“黑咖啡,”知返把電腦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