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謝夫人那麼一提,謝福兒也醞過來身子的情況,再瞧趙宮人的樣子,恐怕是八/九不離十了,開口:“先別慌著說。”
趙宮人急了:“耽擱久了出了紕漏,叫奴婢怎麼交代?”
這是多事之秋,有人盯得緊,只怕說早了更有紕漏。
先有個陳太后,太后進了佛堂,給太子成日祈禱去了,又來了個趙王。
謝福兒將趙宮人手一抓,趙宮人前後一想,猜到幾分:“貴妃心思操多了,那是皇子,可不是天子,皇上這還健在呢,那孩子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
這個皇子不一樣,是皇帝膝下唯一活著成人的兒子,又是皇帝一心想栽培的人。
更重要的,是個叛逆期的少年。
世界上最懂中二少年的人還能有誰?中二少女罷了
既然進了京,駐了宮,他就不會讓儲君位有任何閃失。
趙宮人也聽說過那趙王不是善茬兒,小小年紀,在屬地人命債就攥了一手,如今回了京,風頭正盛,羞太傅,辱中宮,偏偏皇帝放任著,又不算是大錯,哪個都不好說什麼,見謝福兒不說話,也噤了聲。
謝福兒踏進建始殿時,看見收到實名舉報信的廷尉站在皇帝旁邊。
皇帝隔了老遠,喊:“哎哎,賜座。”
廷尉有些為難,堂審講的就是個先聲奪人的氣勢,被審的人身份再貴,上了堂就是嫌疑人,要是遇著大案,就算金枝玉葉也免不了受刑罰,哪裡還有賜座的,要不要再遞個茶啊。
“給貴妃遞個茶。”皇帝補了一句。
廷尉嘴巴都歪了:“聖上,於理不合。”
“不是說好了朕是主審嗎,你唧唧歪歪為哪般。”皇帝不知哪兒找來了個驚堂木做道具,一敲。
廷尉撇了撇嘴。
內侍搬來一張雕花摺椅,啪嗒開啟。
謝福兒坐下,接過香茗抿了一口,還了回去。
廷尉清清嗓子,看了一眼主審,一字一句念出舉報罪狀,說:“這是大罪狀,一條就牽扯了政務和後宮,不好偏聽,更不好隨便公諸於眾,想先問一問殿下這邊有沒有什麼辯解。”
“本宮沒有跟外人私通,本宮在孃家省親這半月足不出戶,太傅府門口那些宮官們可作證。”謝福兒一字一頓。
廷尉又看了一眼主審,說:“帶人證。”
穩婆第一次進宮,還是天子親審,就算是皇城腳下見慣了貴人的老人也有些撐不住這架勢,剛進來就軟了腿,趴在光滑御殿上,頭都不敢抬,抖索著問一句答一句,說是被人通知外地有生意,雖偷偷摸摸的奇怪,但也只當是哪個大戶人家有沒出閣的閨女有了喜,去了才知道是說給省親的貴妃遞信。
穩婆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見著財貨就昏了腦子,幫了這個忙,哪兒知道會是廢太子那邊的人。
“貴妃有什麼解釋的?”廷尉仍恭敬。
謝福兒笑起來:“就也算人證?本宮要是想要冤枉個人,也能找出這麼一大堆人證!你們搜到物證了嗎!這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定案講求人證物證俱全的。”
“在物證被毀了的情形下,光是人證,也可入罪。”廷尉小心翼翼地看著皇帝:“若然貴妃找不出有力證明,按規矩,該是直接交由宗正府那邊具體蒐證、判決定奪。”
半天沒發話的皇帝敲了敲驚堂木:“好了,上半場結束,下半場再說。”
廷尉:“”
皇帝沉著目,摒退了殿內人,驚堂木又轟隆一拍:“這都沒人了,你對朕都不願意說實話?”
謝福兒捻裙轉了個身:“難不成聖上以為妾剛才都是說假話?”
“假不假你自己清楚。坦白從寬,抗拒就斬首,老實些。”皇帝發了恨。出去一趟宮門就得扯點兒事回來,蝴蝶蜜蜂都沒她這麼招人,未來二十年不得叫她再見天日。
謝福兒盯著皇帝,沒吱聲。
舉報者是趙王的人,皇帝哪會不知道,這不過才被舉報跟廢太子傳小紙條呢,哪天趙王舉報些什麼巫蠱啊厭勝啊更大的罪名可怎麼得了,只有千年當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
太子這事兒,謝福兒相信皇帝得給自己壓下來,現在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
趙王這連追直打的,就算她有心思應付,可皇帝的態度也很重要,至少能一碗水端平。
但,這一件事又接一件事看來,他是端不平的。
一杆天秤,這邊重了,那一邊準得輕。
她手覆上肚子,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