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到半路,卻被聲音喊住:“貴人留步。”
謝福兒跟趙宮人雙雙回頭,是給謝夫人接生的穩婆。
穩婆徐娘半老的年紀,笑著道了個喜:“恭喜貴人,賀喜貴人。”
謝福兒想這個穩婆是京裡出名的接生能手,見過不少大場面和各色貴人,敢跑來找自己討賞錢也不足為奇,揮揮手:“打賞。”
趙宮人抬起袖子,掏出一串金葉子,遞過去。
穩婆雙手恭敬接過來,跪地拜了一拜:“貴人洪福齊天,謝家洪福齊天。小郎君生下來七斤九兩,哭聲有力,頭髮茂密,連牙齒都長出來了,比人家在胎裡多些日子,長得就是好些,成人後肯定又是個華姿俊採的。就是鄭國夫人剛生完,損了些元氣,還有些虛弱,需要調養。”
謝福兒見穩婆領了賞還賴著不走,嘴巴里唧唧歪歪一大通,看似是介紹情況,後面明顯就是給自己留個問話的機會,眉頭一抖,順了穩婆的話:“趙宮先回去吧,本宮問問鄭國夫人的情形。”
趙宮人領了意思先走了。
穩婆見沒了人,湊近謝福兒。
謝福兒的寬袖被她一拽,什麼東西被塞進了袖袋內。
穩婆一張銀盤福氣臉笑如春花:“貴人收好。”
謝福兒心一個突突跳:“誰?”
穩婆過去咬耳朵:“貴人一看即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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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穩婆領著幾名助產醫婦一出謝府,拐彎處探出個便服的官門中人,目視半晌,上了近旁馬車。
馬車順著官道飛馳,踏過御街,直入復昂門,進元泰殿。
趙王正在天井練劍。
本朝貴族群裡不流行習武,但這一任皇帝是軍事起家,趙王為了討好,在屬地文武兼修。
來了京城,每天不輟練拳法騎射,做給天子看。
天井裡的,一名內侍篩糠抖動,哭喪著臉,手上捧著一隻白鸚鵡。
白鸚鵡是活的,在內侍手裡撲騰著翅膀,嘰嘰喳喳地尖著嗓子吐人語:“賤人,賤人。”
旁邊有近侍明知勸不住,還是得勸道:“趙王,還是還回去吧,靶子小奴再給您另找圖華宮那邊如今已經在找得發瘋了,畢竟是皇后的玩寵啊,聽說皇后一天都離不得的,萬一知道了可怎麼辦。”
用布條蒙了眼睛的趙王笑了起來:“你偷這鳥兒時,被圖華宮的人瞧見了嗎?”
“應該沒有。”近侍顫抖著回答。
趙王再不遲疑,手持長劍,走近內侍前面,停了步子,憑藉觀感,一劍刺過去,正中內侍手中的活物。
“跐”一聲,見了血,白鸚鵡蹬了蹬爪子,翻了肚皮。
內侍手一鬆,鳥屍掉下來,揀了一條小命,卻嚇破了膽子,尿著褲子被宮人拖了下去。
趙王用劍尖串起那隻鸚鵡,挑起來,扔到近侍腳下,笑:“現在能還了,哦,可別嚇到母后了是,送到圖華宮門口樑柱下吊著就成。”咯咯笑了兩聲,又揮揮手,召喚出宮的探子過來。
把活人當靶子練是這皇子的習慣,在屬地沒人敢說什麼,可身邊幾個都是皇宮的人,見這趙王小小年紀性子兇殘,不拿人命當回事,儲君位置剛剛空下來就狂妄到羞辱國丈,不尊嫡母,個個有些敢怒不敢言。
連天子,也不至於拿活人當靶子使。
待天井安靜下來,探子稟報:“謝妃在家中這幾日沒什麼動靜。”
趙王掀袍坐在藤椅子上,拿起一盞茶喝了幾口,只聽探子繼續:“只是小的們查出給鄭國夫人接生的那名婆娘前日出了一趟城,那婆娘一輩子沒去過外地,偏偏在與謝敬喬預約好產期之後偷偷摸摸出去了。小的叫人盯著,查出她跟北邊來的人在偏僻客棧碰了一面,回來時還特意賃了個馬車,請了鏢師,車子上竟是大筆財物。小的覺得可疑,買通這婆娘身邊的助產醫女,剛得了信,說是這婆娘給鄭國夫人接完生私下跟謝妃見了一面,兩人就在謝府裡,還打發了趙宮,那婆子像是給謝妃遞了什麼信。”
“好!”趙王拍手,整了整衣冠,叫人去通知酈家,託兩個表哥差人去辦。
父皇正寵的人,用自己的名義舉報,只怕犯了皇帝的記恨,不划算。
太子的信攤開在案几上。
“須防趙王,可避太倉”。
翻來覆去,正面反面,只有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