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是何等蒙受夫婿寵愛逝者不可追,如今再沒惜花之人。
蔣皇后眼眶一濡,心底舊音在吶:夫君你言而無信。淚溼眼底,吞落肚中。
半會蔣皇后拉回飄忽心緒,見宮人訓話停下,立刻擺正了情緒,陡然開口:“昨天是盧太姬給你驗身?”
盧太姬是皇帝的人,既是太姬出面,那就是皇帝的意思。
蔣皇后從昨日拿到宮人帶回的驗身結果,就心存疑惑。
謝福兒進宮當女史,是來日進養德殿、當太子妃的途徑,這事歸屬中宮管,皇帝怎麼會臨時插了一腳?憑著跟皇帝眼下相敬如冰的關係,也不好直面去問。
清涼殿之後,皇帝那邊又是再難見一面了。
謝福兒聽皇后突然問話,戰兢:“是。”
蔣皇后眉一結:“盧太姬為什麼來親自為你驗身?”
謝福兒鼻尖滲出細汗:“回皇后的話,奴婢不知。”
蔣皇后逮著她面色有異,窮追不捨:“太姬對你說過什麼?”
謝福兒匍地細語:“太姬帶了奴婢進室,照著程式體察完畢就出來了,並沒說什麼。”
蔣皇后本想觀察她動靜,見她也是懵懵懂懂,便收起問話,正要囑身邊宮人替自己再交代幾句,殿外有人來稟:“賢妃來給皇后請安了。”
那厲嘴宮娥嘴一嗤:“嘁,鐵匠家的又來了。”
酈賢妃的兄長,如今的大司馬酈仕開當年正是打鐵發家。
蔣皇后面色巋然不動,叫人迎請。
酈賢妃被宮人攙著進來園內,身後兩步之遙跟著蕭充媛,依舊一副小媳婦兒的寒矜模樣。
兩人上階行過禮,酈賢妃望一眼階下的謝女史,轉向皇后笑:“姐姐。”
一喊姐姐準沒好事。
蔣皇后慵形已變成了迎戰狀態,端了手中琺琅白釉盞,沿著底圈把玩,並不直視面前人:“來了。”也不叫人看座,更不提差人斟茶送風。
這空有其名的寡婦,霸了後位就罷了,還霸了人家夫君。
當初孝昭帝在北地駕崩,又被人勸填補景隆帝的後位,虧這蔣氏還哭哭啼啼說今生惟有孝昭帝一名夫君,結髮至死,絕不另嫁,更不會嫁給夫婿的兄弟,立志為孝昭帝守節到底最後呢?還不是半推半就地嫁了!
別說是硬逼的沒法子!牛不喝水不能強摁頭,若真有決心,剪掉頭髮、毀掉容貌、以死明志都行,不過是戀棧榮華風光,守不了寡,對景隆帝年富力強的風姿動了心罷了!
得了便宜還要立牌坊的賤婦,虛偽至極的高位榆木,幸虧不受君寵,不然還不知得意到哪兒去了,卻還總是瞧不起自己身份,什麼人!
酈賢妃暗咄一聲,邁步上前,也不說那些虛情假意的客套話了:“妾身今天來找皇后有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來都來了,怎會沒事?蔣皇后就等著她自己說,懶得主動問。
酈賢妃見她那悠哉樣,火苗子一竄,臉上和善如常:“嬪妾昨日伴母后遊園時,與母后商議了一下,母后說了,不如先將謝女史調到椒風宮理事。”
本來是直接找皇帝要謝福兒,誰想皇帝說後宮份屬中宮管,自己不方便界越,酈賢妃想想也是,敬重蔣皇后是這皇上的人生準則,何況一個女史的分配小事,皇帝也實在不便主動屈尊去料理,本來也就算了,不料皇帝一個爆慄敲上她頭,看似輕描淡寫地拋下一句話:“愛妃這豬腦子,可以去找太后哇。”
這才提醒了賢妃,又萬萬沒想到皇帝這樣幫自己,感動無以復加,嬌脆滴滴:“還是陛下最疼妾妃!”
得了太后的旨和皇帝的背後暗中指導,酈賢妃今天來要人,底氣足得很。
不會是來搶人來了吧?
謝福兒頭埋得低低,有股子看好戲的興奮。
任她們去打去殺罷,勝者為王,誰贏了就抱誰的大腿,別殃及自己就成。
大有可能是未來太子妃的女孩,誰會不想拿去跟前養著調著拉攏?這是個面子問題。
蔣皇后早知酈賢妃不甘寶落別家,沒料動作這樣迅速,回敬:“賢妃不說,本宮倒是不記得你那兒還需要司籍司的人呢。”
話一出口,圖華宮的宮人以袖掩口。
一市井土女,舞姬出身,打鐵家出來的,認識幾個字已算不錯,還學人附庸風雅。
整個椒風宮的書房形若擺設,蔣皇后就不信她真的踏進去翻過裡面的書!還好意思來搶人。
酈賢妃見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