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發難?何苦裝神弄鬼?他們大可衝進來殺我們個措手不及!”
“要是吳鐵翼知道我們要坑他,他要嘛就先下手力強。要嘛就避開繞道,絕對沒必要把他重要的逃亡時間耗在扮鬼嚇人那麼不上道!”
“就算是吳鐵翼乾的好事,那麼,那女鬼是誰呢?為什麼只弄死一些雞雞鴨鴨、小貓小狗?——難道吳鐵翼居然不敢向人下手!?”
“哪怕”
反正,都是不同意的聲音。
其實,大家最怕聽到的,就是吳鐵翼已在著手對付他們了這一個事實,比真的鬧鬼還可怕。
不過初十並無意外。
意外在十一。
這並不算意外。
因為,自從怪事在初五伊始之後。總是每隔一大,就有奇事發生。
這一晚,說來是例外。
因為,並沒有實際上發生的詭怪事件。
但在“綺夢客棧”裡的人都很緊張,拿刀的拿刀,提槍的提槍,連鐵布衫也都是站著睡,杜小月更睡不著,雙手抓往床塌下的紅磚,一直抓到天亮,以致翌日他的指節青筋突了出來,手指麻痺彎曲,掌心全給磚面刺得一坑坑的,全是帶血的坑洞!
這晚的怪事不是事。
而是夢!
綺夢這次沒做綺夢。
而是做了一個噩夢。
她夢見突然有個赤裸裸的,身形修長高窕的女人撲向她,向她襲擊。
她在震怖中反擊。
她擊中了她,可是那女人突然變了。
變成一個十分恐怖的厲鬼,全身的白皙肌膚都在銷熔腐化中,嘴眼鼻裡都迸噴著粘液,膠粘在她身上,以致她自己也結同化、熔化,逐漸變成了一灘又濃又臭的血水
太可怕了。
她突然夢醒。
驚醒。
可是醒後更可怕。
噩夢醒後才是真正的噩夢。
因為幾乎在同一時間,客棧裡的人都同一時間驚醒(這時客棧已無外人,也沒租給外客,根本也沒旅人在這時候前來投宿)。
有的人是嚇醒。
有的人是尖叫著醒來。
有的人醒來之後還不知道自己已醒,以為還身處噩夢之中。
可見噩夢之噩。
噩夢之深。
而且,人人居然都夢到同一個夢。
同一個女人。
同一種變化。
同一個噩夢!
噩夢最可怕之處,是醒不來。
——每次都夢到同一種噩夢,固然可怖,但大家一齊夢到同一個噩夢,也十分恐怖:因為它讓你分不清到底是噩夢還是恐怖的現實,到底是不是真的發生過的?發生了的?還是僅不過是一場相同的噩夢。
但噩夢最可怕、可恐之處,還是:
醒來後,發現不是夢。
而是真實。
他們不期而醒。
一驚而醒。
客棧內旬且著霧。
荒山也籠罩著寒霧。
霧中。
窗前。
有一雪白如刀的女體,做發飛揚在冉冉飄過,好像一切都失卻了重量,那刀白的女體,也只似一匹失重的白布、一面隨鳳的潤旗似的,自窗前悠悠岡過。
其中,靠近窗前的胡驕,及時瞥見那空中飄行的女人五官都淌著血跡。
眼尖的胡嬌卻發現了:
有一滴不是血。
而是痣。
——老大的一顆紅痣。
血痣!
那顆痣就長在那女人的下額、唇下。
——這是他們發現那飛屍的第二顆痣!
“是左邊?還是右邊?”
奇怪的是,孫綺夢對這一點問的很仔細。很詳盡。
“右邊。”
“你肯定?”
綺夢的臉色很不好看。
很蒼白,像一塊冰霧凝結在月餅上。
這也難怪,現在,人人心中,噩夢已取代了綺夢,連她自己,也剛自一個噩夢中醒來,旋又進入另一個噩夢之中。
胡嬌也不滿意“夢姐”那麼不信任她,所以語音也有點惱火起來。
“當然肯定。她的臉,就在這邊,”她指手劃腳,對著窗戶比擬著,“那魔女向著我這邊來,哪,這是我左手,她對著我左邊:唇邊有一顆痣,紅的,當然就是她的右邊了怎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