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婆子低頭看向小福丫,故意大聲道:“福丫,奶瞧著這些人不咋地,要不……咱們換一批聽話的?”
“聽話,我們聽話!東家,不要換掉我們。”佃戶們一聽,冷汗登時就下來了。這附近的莊子,佃戶一個蘿蔔一個坑,他們若是被趕走了,很難再佃到這樣的良田了。若是佃到差的土地,連租子都收不夠,他們吃什麼?
“東家,我們沒那個意思。東家你說吧,無論您怎麼收租,我們都絕無二話!”
“對,對,對!您說怎麼收租,我們聽著呢!”佃戶們紛紛表忠心。
吳婆子冷哼一聲,道:“這是你們說的,我們可沒逼你們。別租種了土地以後,又怨天怨地,不好好幹活!”
“不會的,不會的!”佃戶們齊齊地搖頭。
吳婆子成功立了威,滿意地勾勾唇角: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是看碟下菜的,她就不相信了,如果是他們前任東家說改租田的方式,他們敢一個個跳出來哭窮賣慘?不過是在試探自家的底線而已,可不能慣著他們!
她低下頭,看向小福丫,一把將人抱起來,對她道:“來,請小東家給你們說說,今後佃田的方式。”
佃戶們臉上的愁緒更濃了——讓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給他們講解佃田的新方法,這不胡鬧嗎?小東家話能說全乎不?
宋子苒把他們的神情收入眼底,板著小臉問道:“胡莊頭,年景好的時候,你們佃一畝地,最後能落下多少糧食?”
胡莊頭從東家的言語中,斷定他是一把種田的老手,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道:“風調雨順的時候,一畝地能收麥子二百來斤,高粱二百八十斤的樣子。上交給東家一半,再去掉稅收,一畝地頂多能剩下七八十斤模樣。一般我們都選擇換成高粱,一畝地落下一百來斤。”
“一畝地給你們算一百二十斤吧。以後無論我們種什麼,你們租種一畝地,就給你們一百二十斤糧食作為‘工錢’。如果不要糧食的話,可以用銀子結算。種的好的,另外有獎勵。這個方法,你們覺得怎麼樣?”這個資料,瞬間讓宋子苒心情變得輕鬆起來。一百來畝地,只需一萬兩千多斤糧食,就能換來幾十個勞動力,划算!
胡莊頭有些不敢相信,問道:“小東家,您的意思是……無論年成怎麼樣,一畝地都給我們留一百二十斤糧食?那若是像今年一樣,減產了一半,東家不是虧了嗎?”
“虧不了!不過,我要的是服從、勤快、用心的佃戶,誰要是偷奸耍滑、吃裡扒外,不但解除佃戶契約,還要把你們送官,追究你們的責任!”宋子苒板著小臉,自以為很有威懾,其實奶兇奶兇的,看得吳婆子老兩口直想笑。
佃戶們把目光,投向了宋老漢,似乎在確認小東家說的到底作數不作數。這樣的租田方法,可以說是旱澇保收了,這好事兒上哪找去?東家,你快說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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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婆子哼了哼,道:“看他幹啥?小東家說的,你們都聽到了吧?好好幹活,咱家不會虧待你們的。”
“真……按小東家說的,來修改租田的法子?”胡莊頭還是不敢相信,感覺就跟做夢似的。
宋子苒道:“明兒,我會讓人送契約過來。你們聽過後,覺得合適,就按個手印。現在,按照自家的能力,申請租佃的田地數量。記住,既然租了,就要打理好,否則不但扣除糧食,還要賠償我們的經濟損失!這些,我會讓人寫在契約裡的!”
她這麼一說,佃戶們歇了多佃幾畝的心思,老老實實地報了自家需要佃的田畝數。其實往年都有先例,每個人家最多能種多少畝,胡莊頭心中也有數。見他們報的和往年差不多,提著的心瞬間鬆了下來。
這麼一來,還剩幾畝邊上不太好的田地沒人認領。宋子苒問胡莊頭:“附近的莊子上,有沒有人口少,家裡沒地,又困難的人家?”
胡莊頭想了想,道:“我婆娘的孃家妹子,嫁的男人前些日子沒了,為了給男人看病,家裡的田地都賣了,人也沒留住。她公公婆婆早些年也沒了,家裡就剩她和兩個兒子,一個十一二歲,一個八、九歲,都能幫著幹活了。”
“那行,你把人找來,問她願不願意在莊子裡幹活。如果願意,剩下的幾畝地就交給她們娘仨吧。”宋子苒道。
胡莊頭猶豫著道:“我那個小姨子,幹活絕對沒問題,她男人一病好幾年,地裡活都是她帶著倆孩子乾的。不過,她畢竟是女的,兩個孩子又小。每畝地給她們留的糧食……也跟我們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