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
謝輕容催他:“別瞧了,快付錢。”
文廷玉只得拿著那麵人,另一隻手暫且鬆開去掏碎銀:“你好好站著。”
謝輕容嗯了一聲,文廷玉才對著那師傅問:“多少?”
麵人師傅要價是三十文錢,文廷玉摸索了下,丟擲一塊碎銀在攤子上。
那麵人師傅賠笑,面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這位爺,這可多了些,老朽找補不出來。”
這是自流氓地痞身上搶來的,文廷玉全不在意:“留著吃茶吧。”
說完將謝輕容的手一拉,就要往前走。
走了幾步,忽覺得不對勁,只覺得自己握著的一隻手,並非是軟玉香滑,而是肥不溜丟滿手滑膩。
他一扭頭,立時怔住。
面前這女子,臉頰飛紅,身軀肥壯,彷彿扇她一下,也能身上落出幾兩油水來。
對方莫名被一英俊男子牽了手,雖然害羞,卻忍不住打量起文廷玉來。
文廷玉攸然變了面色,摔開了手。
那女子想要說話,忽覺他面色青黑,額上隱隱青筋暴露,無邊怒氣正自身上迸發——
即使是她這路人也害怕起來,趁文廷玉甩開她的手,她便跌跌撞撞地逃了。
“好你個——”
文廷玉含恨,未曾說完,便奮力撥開人群,走往人煙較少的一條斜巷。
片刻後,眾人忽見一枚煙火升空,照得天空發亮。
暫且不提皇后的去向,卻說戚從戎自龍舟上離去,自乘一葉輕舟,不帶半個侍從,孤身一人前往某處。
他選了個人跡罕至之處靠岸,功運雙耳,並沒人跟蹤,便立刻施展輕功飛快地往自己的目的地行去。
半路他聽到笛聲,似近在耳側,又似遠在千里,心中稱妙,知此夜暗衛必定悉數前去追尋,再尋不道自己頭上,暫且放下了心。
戚從戎要去的地方,叫做龍潭。
那裡沒有水,沒有龍,卻叫做
12、龍潭 。。。
龍潭,取自龍潭虎穴四字,是這尹豐城內極危險機密的一個地方。
這卻也是個好地方,人生當中,叫人得意歡暢的,莫過於財色。
尹豐城內,有怡紅別苑內的紅香綠玉,便有龍潭的豪賭。
在龍潭之中,賭什麼都是可以的,哪怕是人命。
在龍潭之中,來賭的人也是天南海北,高官也好,強盜頭子也罷,有錢傍身,歡迎至極,也正是如此,龍潭才能在這天子腳下,站穩了腳跟。
龍潭的主人,卻是少有人知道他的底細,有說他是權臣,也有人說他是江湖名流,更有人說,那人原不是這世間之人,形似鬼神一般。
戚從戎覺得,無論那人是是人是鬼,總而言之,他必定極有錢。
走至城北一條最荒涼的暗巷,戚從戎七拐八拐,找到了一間破屋,在門上短敲三下,再吹響一聲口哨,其中注入綿長內力。
片刻之後,便見六個俊俏孩童,三男三女,皆是粉雕玉琢,衣著華麗。
這六人迎了過來。
戚從戎不敢輕忽。
為首的一個男童作揖,問道:“來者可是戚將軍?”
戚從戎不答,冷淡看他。
男童又是一揖,再問:“來者可是驚燕君?”
戚從戎點點頭,遞上自己之前掛在脖頸上的玉牌。
寒玉如冰,飛燕還巢。
正是煙雨樓的標記沒有錯。
男童檢視一番,含笑歸還,然後便遞上了一條黑布,戚從戎接過,將眼睛遮住。
這布奇怪,當真是沒有縫隙,也不透光,那男童牽了他手往前走,另外五個跟在一旁。
戚從戎只覺五道視線牢牢將自己盯住,半點都不鬆懈。
果然龍潭虎穴,小鬼難纏!
戚從戎被牽引著走進了地下,一路上聞到冰冷的幽香,然後不知道繞了多久,地形詭秘,難以牢記。
終於聽那男童唱道:“驚燕君到——”
戚從戎扯下眼睛上的黑布,只見身邊已經無人,自己身處黝黑地道之內,唯有面前的門縫透出光亮。
那當真只是六個孩子麼?一息之間便消隱不見,若論修為,著實可怕。
他定定心神,推門而入。
門內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外間漆黑陰冷,裡面卻是燈火明亮,富麗堂皇,叫嚷聲不絕於耳,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