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老爺子突地叫出一聲來,頓時,戲班裡的人應過神來,紛紛叫好。阿青忙也回神,以帕掩面吟道:“多謝公子相救——”
我抬步上前,做惶恐狀,道:“小生一介武夫,願保小姐平安”
經方才那手一露,再也沒人小瞧我,皆聚精會神,目光齊聚於我身上。我驀地生出一股前世當教練時的感覺來,收拾收拾心情,打出八分精神,將這出戏排演完了。
自然的,這戲份歸到了我頭上。
伍老爺子拍著我的肩膀笑道:“沒想到九袖你演起來還真有幾分氣勢,竟壓下小良嘞!”我一笑,道:“爺爺,小良的戲我可不願佔,他才是正角兒,若不是這一回他犯了病”伍爺爺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點點頭,再次拍拍我的肩膀離開了。我支起胡琴,愜意地拉將起來。
“你倒是心情不錯?”一個人拎來一把椅子坐在了我身旁。聽那熟悉的音色,我不必睜眼也知道那是誰。阿林,當初拖我出石壟的傢伙。
我哼了一聲算作回答,不願去理。他是戲班裡最沉默寡言的一個,演的是配角兒。我就想不通為何他長得如此之好,卻甘願作一個配角兒。我剛進戲班時,先前我倆都沉默,互不說話,後來我開始拉胡琴了,他便偶爾來我身邊聽,久而久之,我一拉胡琴,他便在身旁了。接著,我倆也開始說話,我才漸漸瞭解他的性子。他不是忠於名利的人,做配角在某方面也是為了保護自己。這點我是知曉的。長得好的旦角兒總會被什麼高官、貴人看上,咱們這個小戲班惹不起也躲不起,旦角兒紅起來的代價就是去陪那些一擲千金看中他的人。說來可笑,連拒絕這些錢的餘地也沒有。阿林說他老看不懂我,我一笑,不可置否。他如何能夠看懂?他如今不過二十有三,我加起來卻長了他七歲,除了性事,還有什麼是及不上他許多,他夠得著我的?說到上一世的遺憾,也許就是來不及找個女人舉行一場婚禮把自己捆住了吧。戀愛談過一兩回,但交往的人都說我薄情,無奈。
“什麼曲子?”阿林細眯著眼問我。我隨口答道:“亂紅。”這本是我從前偏愛的一首曲目,不想用胡琴拉來竟也如斯好聽,一股子江南的風韻混合著京韻,奇特得很。他點一點頭,不再言語。他知曉我總知道新曲子,對我常常擺弄出來的新曲子已經習慣了。他記性極強,我拉過一遍的曲子,他就能記得,三個月後再奏,他還能叫出名兒來跟著哼。我曾聽一個老和尚說:“無慾無求了,才能透析世間萬物。”那老和尚的記性也好得讓人咂舌。阿林的聲音很好聽。挺有磁性,微沉,很讓人舒坦。我住的和他是一間,因為如果和別人住的話就要大通鋪,統統蓋一床被子,既擠,到了冬天又冷。我每晚都央求著他給我哼曲子,他哼出來的曲子往往是我奏過的,但就是味道不一樣,能讓人好夢。
戲班裡的孩子們老說我倆是“黑白雙煞”。他白,我黑。阿林的面板白得像溫潤的玉,不塗抹上粉彩就彷彿會發光一般。我帶著人皮面具,身上也給我應臉的顏色用劍客給我的特殊藥粉抹黑了,顯得比常人更黝黑些。常年身上覆蓋著這些物事,我連自己如今長什麼樣也不知道了。不過我本不在意,這身子不是我的,怎麼變也不是我的事。我還是在希冀期望有一天能夠回去。回到那個電器縱橫的資訊時代,遠離這個歷史上都沒有記載的國度,離開這個身體——我怕。我對於前世的記憶已開始淡忘了,我本就不愛記事,我怕有一天我會全然忘卻,毫無廉恥地佔據著這個身體。
“阿林,把我的晚飯帶到房裡來吧。不帶也行,我累了。”舒口有些鬱結的氣,我停下胡琴,起身向大雜院的一個小間裡走去。小間太小,所以多餘出來的我和阿林才只兩個人住。我把自己扔在硬梆梆的木板床上,將臉埋進單薄的被子裡。
“怎麼又壞了興致?”阿林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沒事。”我悶在被子裡說。阿林沒再在門口躊躇,他走進來,來到床邊坐下。“想聽故事麼?”
我驚訝了一下,然後悶悶地哼了一聲,也不知是什麼意思。阿林沒有管我,顧自開始說:
“從前有個叫李林的小孩,出生於一個將軍家。他是將軍的末妾生的孩子,也是他最寵愛的孩子和他最寵愛的女人的孩子。大房的妻子憎恨小妾,憎恨女人。因為女人搶走了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她終於說服另幾房妻妾造出一鈔意外’來,在外出得那天,她們設計讓那個小妾葬身馬蹄。這種事情她們做得太多了熟能生巧,遊刃有餘但是突地竄出來的事,讓她們也始料未及。林中突如其來殺出一夥強盜,擄去了李林河幾房將軍次愛的妾,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