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並無任何答覆,他倏覺心血來潮,連忙合指一算,雙目頓時流露一片難以言喻的悲哀之色。
“原來如此。”他自言自語地沉吟:“原來螳螂捕蟬,‘白’雀在後,原來根本不必要我出手,唉”
他又再度看著步驚雲的手,似要忠告步驚雲一些什麼似的,他嘆道:“孩子,你生命中另一個‘她’將要出現了,她將是繼霍步天以後,第二個對你情深義重的人,由眼前這刻開始,你的命運即將因她脫離正軌,進入大輪迴。”
可惜,還是如老夫所料,薄命紅顏最後仍是薄命紅顏,她始終還是與你
情深,緣淺
他說罷已然轉身,彷彿步驚雲的安危,已不須放於心上,已不再是他的責任。
“唉,天若有情,只怕天也會老吧?遺憾的是,為著冥冥中早已不能改變的安排,蒼天縱然有千般不願,也要對你倆無情啊”
唏噓無限的語聲,隨著他肥腫難分的身影冉冉遠去。
他終於知道了真正最殘酷的天意。
洪水雖能淘盡一切,但步驚雲的手依舊筆直地屹立於洪水之中。
就在那廟祝離去之際,奇蹟般地,不知從哪裡飛來了一條如絲般軟滑的白練,“嗤”
的一聲,已如一條白蛇般把步驚雲的手緊緊纏繞
宛如一段千絲萬縷的情,即將糾纏著步驚雲那顆不動的心,把握著白練彼端那個本應不落凡塵的“她”
月有陰睛圓缺,人有旦夕禍福。
聶風與斷浪手肩並用,在這個愴惶的月圓之夜,掮著、抱著孩子們一直向前走,也不知要走往何處,只知愈遠愈好!
然而正當他們越過石階,攀到山頭彼端之際,遽地,身後傳來了“轟隆”的洪水聲,他倆肩上和手上的稚子們聞聲又再放聲嚎啕大哭:“木面哥哥!”
“木面哥哥!”
可是無論他們怎樣哀號,恐怕木面哥哥永不會有運氣追上來與他們一道走了。
斷浪一瞄聶風,戚然道:“他完了。”
聶風卻沒有回望他,只管一直往向前,足下未停,他淒涼地說了一句:“不,我深信善有善報,雲師兄一定不會有事,他他必會逢兇。化吉”
聶風口中雖然這樣說,心中卻並非如此的想。
他的心其實萬分懷疑:是嗎?真的會善有善報?
那為何當年鬼虎叔叔拼死救了他父子倆,始終難逃粉身碎骨的結局?
為何杞柔姑娘痴心苦候鬼虎叔叔十三年,最後還是好夢難圓,含恨而歿?
人間根本就沒有天理!
不過,雲師兄向來是一個生命力極為熾盛的人,正如那次,縱使當今刀、劍兩大高手聶人王與斷帥也要慘遭那頭冒火異獸毒手,雲師兄卻仍可逃出生天,相信這一回,他也不會如此輕易便
聶風如此安慰自己,心頭又再重燃一股希望,他的步履更快。
因為,他要趕快把這些孩子帶到一個最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然後再儘快趕回狹道找步驚雲。
他只是一直向前走,向前望。
但為何他不好好向上望呢?
只要他能抬首向上望一眼,他便會發覺,也會驚訝
天上除有一輪圓月,還有兩條快絕的身影如妖魅般閃電掠過。
不!是三條!
為首兩條身影一白一青,體態婀娜,衣絲羅裙,長髮,明顯是兩名女子。
而那條白色身影背後更延伸了一條足有丈長的白練,似是有情,另一端緊緊牽著的竟是一條鮮血淋漓的身影
那正是早已完全失去知覺的——…
步驚雲!
也不知掠至何方。
只知這裡已經遠離洪水所能漫延的範圍。
這裡,是此帶最高的一個山峰,若然洪水能殃及此處,恐怕整個神州大地,也要毀諸一旦了。
這一白一青的兩條身影,終於飄然落在這個山峰之上。
那條白色的身影輕輕把步驚雲放在地上,溫柔地察看著他的傷勢。
瞧真一點,這條白影原來是個女的,而且臉上由鼻至嘴皆蒙上一層如霧如幻的白紗。
可以說,她一身皆白,恍如一隻白色的——妖魅。
只有她那頭及膝的烏黑長髮如一個甜蜜的夜
還有,她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睛。
她的眼睛十分年輕,看來只有十四、五歲年紀,然而這雙眼睛的美麗,早在預告著眼睛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