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你回來了。”她張了張嘴,卻幾乎是重複了他的話,滿腔心緒不知要如何宣洩,只能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不捨放鬆半絲半毫。
“我不該沒對你說一聲就走,以後再不會這樣。”十一郎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撥了撥她頰畔的碎髮,低語。在她伸手像是急於挽回什麼似的抓住他的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顧慮便都消散了,只剩下滿滿的心疼。
“嗯,以後不要這樣。”梅六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歡喜而滿足地看著他,連他所發生的變化也沒察覺。
見她這樣,十一郎暗自嘆了口氣,知這時說什麼她都不會聽進去,於是不再多言,將寒炎玉盒放到她旁邊,一絲清涼之意由此瀰漫開,減去了不少暑意。
梅六自他離開後便再不能安眠,心中縱是有再多的擔憂焦慮,也沒辦法對著姐妹們說,只能日復一日地自我煎熬,此時感受著熟悉的氣息,心中安定下來,又無熱氣相擾,不覺便睡沉了過去。便是睡過去,手仍然緊緊抓著十一郎的手。
十一郎安靜地陪在她身邊,伸指撫過涼枕上憔悴卻更顯清麗的面容,半晌抬頭,只見斜日半沉,天如淨水,浮雲似燒,心中寧靜一片,疲倦盡掃,這時方知被人如此惦念依戀是何等幸福之事。他錯過良多,唯有日後加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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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挑明以後,紀十偶爾也會想起子萬說跟他回奢香的話,若一時覺得可笑於是拋之腦後倒也罷了,然或有心動,便會生起惱怒,為自己的不爭氣,也為他的可惡。
既然不喜,又何故來挑惹?回過味後,她不免煩躁起來,心中暴戾蠢蠢欲動。但畢竟事已過去,總不能再重提,顯得她有多在意似的。儘管她確實很在意。
不得不說,對於心中所在意的人,她還是在不自覺中多了幾分寬容,如梅六,再如這子萬。若是旁人,她必不至於如此煩惱忍耐,且無論能力是否足夠,便是使上兩手陰招就算弄不死也得讓他脫層皮。但是現在她卻只是暗怒,想著他護送之情,於是將自己的底線往下又壓了壓。
也許是認定紀十已死,又或許在忙著重立少主的事,總之,一路上並沒遇到找麻煩的事,幾人十分平順地到了蔚城,讓心中期待發生點什麼的奚言少華極為失望。
在一家客棧定下房間,扔下幾人,紀十便去找了女兒樓的暗線,將自己在此地的訊息傳了出去,只等梅六的到來。回來時想到那個吃貨,順手買了幾斤燒驢肉,一隻香酥鴨,一大包滷味,以及幾樣品香居的出名點心。
大包小包拎著回客棧的時候,原本極怕子萬的奚言少華竟然在向他詢問奚言豫的訊息,大約是想著分開在即,怕錯過時機。也許以前因為受著身邊人的影響,奚言少華一直瞧不起奚言豫,但是自上次的事發生後,他心中那根分辨事非的尺子便立了起來。在他看來,無論出生如何,奚言豫都是他的兄長,且為家族做出了極大的犧牲。所以,關心一下兄長近況,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子萬這些天一直看奚言少華不順眼,本不想回答,卻在看到紀十回來時突然改變主意,笑道:“花朝現下在奢香,以後都會隨我住在那邊,你毋須擔心,我自會好好待他。”說這話時,他雖是看著面前少年,實則眼角餘光一直在留意著紀十的反應。
紀十果如他所料那樣腳步頓了下,抬頭看過來,只是臉上仍然笑吟吟的,將手中提著的東西衝兩人晃了晃,“我買了蔚城有名的燒爐肉哦,過來邊吃邊說吧。說起來,奚言豫長得那麼好看,少爺你怎麼就沒分到一點姿色呢,不然咱們天天面對面,看著也賞心悅目啊。”她一邊說一邊往花廳中走,裡面“小湯圓”在聽到她說有吃的便已經竄了出來,幫著拿過吃食。
紀十怕麻煩,所以直接包了客棧的後院,不僅能一人一間房,還有客廳之類的可以用。
奚言少華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當然沒必要繼續跟始終用冰冷眼神看他的子萬呆在一起,聞言立刻轉身就跑,還不忘回嘴。
“我雖然比不上大哥,但也比某些女人好看。”說完,還不忘拉“小湯圓”下水,“圓子,你說是不是?”
可惜“小湯圓”關注重點不在這裡,她極為不滿地說:“少爺,你可以繼續叫我糰子。你已經沒有叫錯十天了。”
“不都一個意思。”奚言少華先在桌邊坐了下來,滿不在乎地說。
“小湯圓”還想抗議,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冷意,不由打了個寒戰,迅速閉上嘴,老老實實地去抬凳子。
而讓花廳內溫度下降了幾分的始作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