蚱,她在弄清事實真相之前,是絕不可能不管他的。
她也曾企圖從空白的記憶中努力找出蛛絲馬跡來證實自己落在什麼人手中,別人又為何要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他倆,然而記憶在她從溪中洗澡出來後便嘎然而止了,那樣的突然,就彷彿有一隻大手乾脆利落地將後面發生的事掐斷了一般。
當然,其實證不證實已不是那麼重要,只需要將前前後後的事聯絡起來,她也能猜到這一切與奚言家脫不了干係,不過是不知道他們用的什麼手法,竟讓人如此防不勝防。
昏迷之人的餵食並不是那麼容易,但大約是因為身處危境,梅六竟是顯得從未有過的耐性十足,等一碗粥喂完,屋內已然暗了下來。她將碗放回門口,靜靜地坐在床沿上許久,看著從視窗透進來的光線由青幽到灰濛,最後變成一團漆黑,然後無奈地嘆口氣,蜷腿上床窩在十一郎身邊也睡了。
雖然力氣在一點一點地恢復,但是真氣卻怎麼也無法提起來,跟廢人實在沒兩樣。別說是逃出去,便是來個力氣較大一點的普通人都能一指頭將她捻死。如今她除了規規矩矩地吃飯睡覺,還能做什麼? 儘管心裡有些不自在,還有更多的戒備,梅六還是沒扛住身體的疲憊,很快便睡沉了過去。甚至於在半夜的時候,身邊那原本傷重得隨時都有可能斷氣的人突然坐起也沒能吵醒她。因此在第二天早上她睜開眼突然看到床角赤身祼體盤膝而坐的男人時,驚得差點沒摔下床去。
“十一郎?”她撐起身驚疑不定地看著男人,聲音因剛醒而顯得有些沙啞慵懶,眼神有些遊移不定,既不敢一直盯著他的臉看,更不願落在他未著寸縷的身上。
然而等了許久,十一郎也沒有任何反應,就那樣安靜地坐在那裡,如同一尊雕像。梅六突然有些害怕,忍不住捱了過去,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他的鼻下。不過沒等她的手指靠近,男人驀然睜開了眼。
【第十章 石頭情人(1)】
十一郎突然睜開了眼,目光落在伸向他的手指上,一瞬也不瞬。梅六訕訕地收回手,想要解釋,卻又覺得在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該解釋的是他,而不是自己。她不過是擔心不過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而已,有什麼好說的。
她這邊侷促糾結半晌,等終於說服自己應該理直氣壯地質問他時,卻發現對方竟然又闔上了眼,一臉的平靜,完全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心虛慚愧以及為之前所作所為辯解的意思。她一下子就惱了,騰地跳下床,卻不想牽動到隱處的傷口以及腰,登時疼得蜷蹲在地,眼淚差點沒掉出來。
十一郎卻對周遭發生的一切不聞不問,不驚不異,彷彿真是一尊人雕似的。
梅六咬住下唇,一邊扶著床沿保持著不雅的蹲姿緩氣,一邊狠狠瞪著床上安如磐石的男人,目光幾乎要將其凌遲。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地站起來,心早已涼透,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對他始終抱有一線期望,哪怕是在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
“十一郎,你沒什麼可說的嗎?”她問,聲音沉冷,低垂的目光卻有些迷茫。她終究還是看錯人了麼?這個念頭方起,眼前卻浮起落英繽紛中少年溫柔的笑靨,以及石榴林裡男人云淡風清的背影,神思不由一陣恍惚,而後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唇角不由浮起一絲苦澀的笑。
屋內一片安靜,梅六等不到十一郎的回答,心灰意冷下也不欲再問,只默默坐了半晌,便又起身在屋內轉了幾圈,尋找脫身之法。
這房間修得像倉庫一般,窗子又小又高,門一關,便完全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光線卻還好,白天時屋裡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房間雖然窄小,但屋頂很高。若是梅六武功不失的話,或許能借著床帳躍至樑上,再伺機從屋頂穿出,而現在說這些都是廢話。一直走得累了,她也沒想出辦法,肚子早已鼓叫如鳴,關押他們的人始終沒送吃食來。不過這是意料中的事,誰會把俘虜喂得飽飽的,好讓他們有力氣折騰嗎。
看了眼從她醒來時便一直坐在那裡的男人,這麼長的時間他竟沒有動彈過一下,甚至連拿件衣服遮掩住自己都不知道,她握緊手,感到柔嫩的掌心被指甲刺痛,這才強抑住靠過去探看他情況的衝動,選了一處離床最遠的地方席地坐下歇息。
泥夯的地面潮冷,薄薄的一件衣衫根本阻隔不了什麼,梅六沒有內力護體,只坐了一會兒便有些受不了,然而多年來出生入死間所培養出來的直覺告訴她不要靠近現在的十一郎,因此只能忍住躺回床上的衝動。然而又飢又寒又累,整個人不免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正昏昏欲睡時,床那邊突然傳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