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安和公主上前摁住熹妃,將醋甕端開了去,緩緩蹲下身將醋倒進白玉渣鬥裡,“母妃也太肯動氣,此刻打算用什麼罪名拿人?人家只說是好心送東西,沒有別的意思,母妃非要鬧起來,豈不是顯得咱們愛生事?”
“她算什麼東西?便是淑妃,也不敢這樣對本宮!”熹妃嘴裡忿忿碎罵著,想來想去只覺心頭一團火在燒,拍桌道:“不行,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這件事麼,的確不能就這麼算了。”安和公主在花架上拈了綠豆麵,就著銅盆裡的清水洗手,“只是母妃且想一想,人家如今身懷有孕,父親又是一藩之王,父皇的心到底偏向誰些?眼下連泛秀宮都要回避幾分,母妃又能把她怎麼樣?”
熹妃被說得無言以對,恨恨道:“好,本宮就先不拿她。”卻是忍耐不下這口氣,起身往外走去,在門口撂下一句,“起駕,去泛秀宮!”安和公主阻之不及,望著熹妃怒氣衝衝的背影,後悔得連連跺腳。
…
“啊呀,錯了。”純妃伸手要取回棋子,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回頭對慕毓芫低聲笑道:“表姐,你跟齡妃姐姐說說,讓她手下留情一次。”
慕毓芫原本在邊上看詞,聞言瞧了瞧棋局,原本勢均力敵的棋力,只因純妃方才一子落差而陷入窘境,乃笑道:“難怪佩柔著急,這局勢可再難迴轉了。”純妃在側旁連連點頭,挽著她的胳膊,又悄聲嘟噥了幾句。
謝宜華趁空去撥手爐,垂首調停了一會,將尺長的細小金箸放在一旁,含笑道:“本宮可不是淑妃娘娘,下棋常贏,眼下這個機會斷然捨不得。純妃妹妹若是反悔,可就算輸了。”
純妃恨恨咬牙,無奈道:“算了,不下了。”
偏生新竹生性較真,上前道:“純妃娘娘,先頭說好的,誰輸就罰誰去煮茶,娘娘可不許耍賴。”一面說,一面招呼著小宮女取茶具和茶葉,“仙居碧綠、太白芽頂,還有純妃娘娘愛喝的湄江翠片,仔細著別弄混了。”
純妃皺著眉瞪了她一眼,抱怨道:“主子奴才,都是這般可惡的。”
她那神情又嬌又憨,惹得殿內的人都笑起來,謝宜華手裡收拾著棋子,笑道:“純妃妹妹年紀漸長,越發出挑得似先皇后的模樣,成個十足的大美人兒了。”
慕毓芫點了點頭,含笑道:“正是,像極了皇后姐姐年輕時候。”
純妃正在取舊年雪罐煮水,回頭俏笑道:“齡妃姐姐以為說幾句好話,就可以喝到好茶麼?哼,等會那太白崖頂煮老了,可別不喝。”
慕毓芫才又要笑,卻見謝宜華朝外呶了呶嘴,只見熹妃拉長著臉走進來,於是吩咐雙痕道:“她來必定有事,你去端盞茶過來,等會帶著人都下去罷。”
雙痕忙道:“是,奴婢省得。”
純妃已然看見熹妃進來,卻撇了撇嘴,索性背過身裝作不知,攔著雙痕道:“這水還沒煮好,半開的水,泡茶喝了鬧肚子,你到裡面去端新的罷。”雙痕搖頭一笑,扭不過她,只好領著人進去。
熹妃進殿略行了禮,慕毓芫隨手指了座位與她,又吩咐小宮女加了個錦繡靠墊,微笑問道:“熹妃姐姐,今日得空過來坐坐?”
“空什麼空?差點沒被人氣死!”熹妃臉上怒色難掩,急急將萱嬪送醋的事說了一遍,低聲罵了幾句,忿忿道:“如此張狂的女子,不是狐狸精又是什麼?淑妃娘娘,現如今你轄理著六宮,到底管還是不管?”
慕毓芫靜靜聽她說完,微笑道:“呵,熹妃姐姐先消消氣。說起萱嬪的禮物,本宮還沒留心去看,多半也是跟姐姐一樣的。想來不過是她年紀小、不懂事,未必有別的心思,碰巧誤會而已。”
“年紀小?”熹妃越發動氣,提高聲音道:“依本宮看,她心眼大的很呢!仗著自己懷了胎,成日打扮出喬致模樣,一門心思的魅惑皇上!娘娘怎麼如此好性子,只是護著那個小狐狸精,莫非是怕了她不成?”
慕毓芫聽她說的不堪,不願意介面,純妃卻笑著走過來,“熹妃姐姐說得不錯,不光是淑妃娘娘,我們這些人更害怕呢。”故作無奈的嘆了口氣,思量了片刻,“不如,熹妃姐姐去跟皇上說說?”
熹妃看了三人一眼,將茶碗墩在桌子上,“你們一個個膽小怕事,就等著受那小狐狸精的氣好了。既然都不管,本宮這就去跟皇上說!”說著站起身來,也不給慕毓芫行告安禮,便腳步匆匆離去。
謝宜華一把拉過純妃,往面上瞧了兩眼,頷首笑道:“果然是長大了,不光學會調水煮茶,還知道如何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