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取笑,臣女怎麼比得上玫瑰花。”杜玫若溫婉淺笑,柔順的低垂著頭,“四公主剛剛午睡下,臣女不怎麼睡得著,所以想著過來收拾一下。”
“嗯?”明帝稍微疑惑,問道:“不是有宮人照料麼?”
“是,每天都有人打掃。”杜玫若臉上笑容平靜,側首看向旁邊的玄漆書架,“這上頭有好幾樣東西,都是從前皇后娘娘心愛的,臣女怕底下的人不知輕重,時常都要過來瞧一瞧,如此方才放心。”
明帝稍有唏噓,“難為你了,也不枉皇后撫育你一場。”
杜玫若稍作沉默,很快復又拾起明媚笑容,輕聲道:“此時晌午日頭大,皇上既然過來不如多坐一會。臣女去添上些許安神的香片,再把皇后從前愛看的書取來,皇上隨意翻一翻,也算是沒有白來一趟。”
“嗯”明帝並不是很在意,剛要點頭,只聽殿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只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正要開口尋問,便見多祿慌慌張張闖進來,不由斥道:“朕不是說過了麼,不用你們跟著!又有什麼火燒眉毛的事,這等毛毛躁躁的?”
“皇上”多祿像是急急跑了一段,喘了口氣道:“剛才皇上出來沒多久,泛秀宮那邊就有人過來,說是皇貴妃娘娘胎氣大動,只怕今日多半要早產!奴才不知皇上去處,找了半日才”
“你說什麼?!”明帝豁然站起身來,顧不上方才的傷感惆悵,也等不及龍輦推過來,便緊著腳步朝泛秀宮趕去。
此時的泛秀宮已經炸開鍋,宮人們的忙碌自不用說,太醫們也是風風火火趕來,再加上聞訊而來的嬪妃,更是熱鬧的不可開交。熹妃剛去安和公主府沒回來,惠妃、周貴人兩個不停的念著佛,諸如陸嬪、文貴人、楊婕妤等人,則在旁邊靜候訊息。
謝宜華最先趕過來,正幫著雙痕往下分派事情,聽得御駕趕到,忙領著眾位妃子出去迎接。頂頭看見一臉急色的明帝,趕緊上前行禮,目光落在皇帝身後的流霞色宮衫少女身上,心下微微疑惑,怎麼近日總能隔三差五見到此女?再仔細瞧過去,今日一併連四公主也不見,如此說來,先頭竟然是二人在單獨相處?
“你們,都在外面等著。”明帝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閃身避開入內。
“皇上,產房血光不吉”門口嬤嬤嚇得不輕,話未說完便被皇帝一聲斷喝,趕忙緊緊閉上嘴,畏畏縮縮讓宮人散開路來。
明帝急急在床邊坐下,將慕毓芫的手死死握在掌心,見她臉色蒼白、滿頭汗水,一頭青絲凌亂潮溼的散開,不由痛聲問道:“雙痕,到底是怎麼回事?前幾日不都是好好的,無緣無故,怎麼突然出這樣的事?”
“皇上”雙痕不敢大聲哭出來,哽咽泣道:“娘娘從去年生病,一直就身子不大好,時常都是三病兩痛的,只是不讓奴婢們說出來”
那件事,終究還是傷了她的元氣。
大約是因為疼痛的緣故,慕毓芫秀眉微蹙,原本流盼動人明眸中籠著稀薄水汽,雖然依舊娟美如畫的容顏,卻少了一份往日的靈秀剔透。明帝將身子俯低下去,柔聲似水低低道:“宓兒,朕會一直陪著你”
慕毓芫有些恍恍惚惚,淚光瑩然抬起眼眸,喃喃道:“你,你怎麼來了?難道,是我要死了麼”
明帝彷彿被掏走了心肝似的,急急道:“別胡說!你不會死的!”
“是啊”慕毓芫似被一陣巨痛突襲,手上緊了一緊,費勁忍著痛楚道:“我不會死的,我要,我要把這孩子生下來”突然大聲“啊”一下,另一隻手在空中亂抓,“皇上,皇上”
“皇上,娘娘怕是要生了!”產婆拼命在邊上磕頭,伸手急扯皇帝袍角,“娘娘已經痛了好一會,眼下多半神智不清,皇上還是先出去等候,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皇上?”慕毓芫似乎陡然清醒,睜大眼睛望著皇帝,張了張嘴,彷彿想要說一點什麼,最後卻痛得暈了過去。
產婆們慌忙上前察看,幾個人雖是滿頭大汗,但也沒有亂了分寸,皆是各司其職的忙碌著。明帝雖然心急如焚,然而也幫不上忙,更怕站在此處影響眾人,只得咬牙走出寢閣,迎面抓住俞幼安問道:“事情這般突然,你來給朕一個解釋!”
“回皇上的話”俞幼安見皇帝盛怒非常,忙跪下道:“娘娘自先時染恙,夜裡時常多夢難眠、心血浮躁,如此反反覆覆折騰,致使其間好幾次都險些滑胎。”
“好幾次?”明帝聽完更怒,氣得在側殿來回不停走動,頓住腳步高聲道:“既然是好幾次,怎麼朕一次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