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遲方突然之間意識到女子口中的“他”是誰,不禁呆了。刻骨相思的話語,聽在耳中無限淒涼。

“尉遲大人,請替我向李先生道歉,那大漢是我挑唆他去隨意樓,試探李先生的。”

“是你?!”他這才恍然大悟,鍾馗那天見到的綠衣女子正是柳五娘。

“嗯,閣主他只讓我為他做事,卻從不肯告訴我原因。在他心中,我不過是召之即來的蠢笨女子。可是我不甘心我想知道事情的始末,想成為懂得他的女人,想幫助他完成夙願。為此我不惜引誘崔將軍,從他口中探出真相,又跟蹤到亂葬崗我做這些事,他並不知情,那只是我自己我自己的痴心妄念。”低眉一笑,柳五娘緩緩轉過身。“如今一切都結束了,他不在,這世間對我已無意義不知來生來世,是否還有重逢之機”

語聲越來越縹緲,搖曳低迴如同嘆息,彷彿下一刻便會在風中化去。校尉心中忐忑不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衣袖。就在這一剎那,他吃驚地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從眼前人影中穿了過去。

“啊!”觸電般縮回手,那女子已如同一縷霧氣,冉冉消融在暮色之中。尉遲方驚愕四顧,周遭一切毫無變化,雪地上也看不到足跡,彷彿方才種種只是幻覺。長街仍舊空曠,有颯然微風,將滿地殘雪輕輕捲起,瞬間不見。

便在此時,遠處閣樓中的青衫男子也收回了散漫目光,低嘆一聲,緩緩展開案頭一方發黃絹帛。人像和線條清晰可見,還有奇怪的硃砂字跡,看起來如同符籙,赫然便是本應成為灰燼的手札。就在白絹下方,有一個“柳”字,筆力蒼勁突兀,每一劃似乎都要透過絹帛跳躍出來,正是那石洞中人留在世上的最後墨跡。

——或許也是另一個永遠無法說出的秘密。

第二卷 遊俠令

漢時,長安有行刺組織,稱為遊俠令。行事之日,在革囊中盛以鉛丸,摸到紅丸者殺武官,黑丸者殺文吏,白丸者負責料理後事,稱為探丸借客。

三月初三,依舊長安。

以唐時風俗來說,這一天正是上巳節,在當時是與立春、端午並列的重要節日。士女雲集,金吾不禁,晨昏旦暮,一城輕狂為一春。自驪山以西,南至少陵原,北至龍首原,芳草如茵,綠柳如織,繁花如海,春色如醉,恰似一幅緩緩展開的錦繡畫圖。

春色最濃處在城東灞河。一座百丈長橋橫跨兩岸,堤上雜花亂樹爭先恐後,紛紛將倒影投入河中,使得清澈的河流融匯了這個春天至為富麗的色彩。花樹叢中隨處可見踏青遊人,身披彩綃的女子鬢邊簪著帶葉花枝,面上紅雲比鮮花更為妖嬈;與之相對應的是輕袍緩帶的公子王孫,青驄馬、銀絲鞭,顧盼間盡顯風流年少。另有一班貴族富賈,領著家中伎樂,便在灞橋上搭起長長的綵棚,絲竹歌舞競豪奢,引得路人圍觀喝彩。倘若此刻有仙人從九霄雲外撥開雲霧窺看下界,必以為俗世繁華遠勝天上百倍,永日歡愉,長樂未央。

遊之樂不在景而在人,相比而言,僅一水之隔,桃花反倒閒了下來,遊人大多無暇賞看。清風拂過,一朵桃花悄然從枝頭墜下,迴旋良久,最終輕飄飄地落到了一隻手掌中。花瓣嫣紅,邊緣處已褪成淺白,顯示出萎謝的跡象。

“未到落花時”

身邊那人顯然沒有看到這一幕,應聲道:“當然。真是春光無限好啊!”

說話的二人就站在灞橋之上,前者身穿一襲灰色儒衫,面目端正,雙眉微鎖。服飾簡樸無華,卻有一種令人不敢輕忽的嚴正肅然;後者則身材高大,眉宇之間有勃勃英氣,頭髮略有些蜷曲,這特徵和他那號稱勇冠三軍的伯父尉遲恭甚為相似。

毫無疑問,後者正是勳衛府校尉尉遲方,另一人名叫方恪,是京畿華原的縣令,因為賑災有功,剛剛調京敘用。二人文武雖別,但年齡相仿,性情相投,因此一見如故。

方恪淡淡一笑,順手將那朵殘紅收入袖中。“良辰美景,是至樂之境。回想起數月之前那一場大雪,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沒錯,”尉遲方望向方恪,神色敬重,“方兄治理華原,井井有條,將自己的俸祿盡數捐出撫卹災民,京城官場提到方兄的名字,無不敬仰。聖上這次特意召你進京,必有封賞。”

“尉遲謬讚了,我不過儘自己的本分。”

“如果大唐多幾個像方兄這樣的本分之人,那就什麼也不怕了。”校尉誠懇說道:“這幾天和方兄盤桓,得蒙教誨,每每令我茅塞頓開。小弟是武人,只知道槍刀棍棒,對朝政一竅不通,還望方兄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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