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氣,緊抓著軒轅劍,將仙力注了些,四周勁風狂作,手裡的青峰便咬準了獵物。
軒轅劍是玉家老祖宗的仙物,她因要承這個仙物,於師父門下學習許多年,鳳晞也將她看得十分緊,一招半式力臻於完美。然她到底是個姑娘,揮劍過於沉重,若一時不留神,點到之處差了一刻半分,效果還不如她抽白綾來的精妙。是以,軒轅劍於她手裡究竟能不能起到作用,端得看劍鋒指著的對讎是不是有本事。
顯然礽儲確是有這個本事的,她欺身而上至其兩寸前,他便沒了蹤影。曉得是個瞬移的咒術,她的反應也快,念決跟上。若她還是同前幾月一般膿包,大約會措手不及,木然愣在原地尋個空白影子,但今日不同往昔,兼有琉璃珠的裨益玉袖淺淺拉開笑,挑劍將他闢出:“礽儲,貓捉耗兒的把戲便別現眼招現世了,你盼著翎雀一身卓然的仙力盼得應該也很急切,大家痛快些。”
被痛快引出的人於角落步出,斂目的神情似在打量一筆千載難逢的生意,俄頃,方露了個妖孽的笑容:“說的也是,但是,袖袖你身為帝裔,玉帝是你親二叔,他沒好好將軒轅劍的招數授予你?”
她愣了愣,礽儲提到帝裔一說,她巴巴地記起來,軒轅劍是舜華叔叔拿來與東皇鍾交換的,嗯,舜華叔叔因是長子的身份子,才承了軒轅劍的傳人。但他將這把劍留與了她,卻沒將招數告與她便急齁齁的回了東皇,此後再沒回來過。然而一把劍總是要配合一套劍術,方能將它發揮於巔峰的,若少了這套精妙的招數,便是一代劍聖拿著這把軒轅劍,效果亦是要打個折扣的。
可她不是一代劍聖,且於劍術方面上,雖比半途出來學的半吊子稍微好些,卻也莫能將它駕馭,即便師父老人家親自披甲掛帥,也要打個八折。
玉袖眯眼望著礽儲,他的神態竟似乎曉得軒轅劍的招數一般。
而她考慮的太多便將話溜出來的弊病依舊莫能改正,礽儲便回應道:“猜得有水準,我頭裡與舜華交過手,他的招數我記得大半。”
她猛然作驚,舜華叔叔的年歲比師父老人家還大上一輪,礽儲卻說同他交過手,礽儲究竟死了多久
一不留神又說了出來
卻見他笑中帶怒:“死了多久我不記得,但今日大家做伴消散,我也不枉那一死。”
劍影四散,谷外有雷鳴陣陣,隔著丈把厚的石壁居然也能傳進來,估摸不是一般的天雷。玉袖分出一溜神思探了探,便遇上了一堵城牆般厚實的險瘴,雄渾卓然難以估計。
玉袖提著軒轅劍略略一愣,發愣的時間極短,她卻做了幾番計較。來尋礽儲玉石俱焚的時候,她便曉得要將他敗於軒轅劍之下,不大可能,頂多同她同歸於盡,在往生海里再做一番較量。此乃第一個計較,第二個計較是她在探出這堵城牆厚的仙力時,心下頓覺不妙。她揣摩這道仙力,怎麼都該是礽儲的仙力。
緣以為礽儲雖不容易對付,到底是個凡人的身子,既然是凡人的身子,她便有一絲勝算。可傍今再放眼於此,他這個凡人果真是披著一個皮囊的,而皮囊底下卻藏掖著幾十萬的仙力。
玉袖閉了閉眼,瞬間便悟到,這座墨玄谷便是她葬身的泉壤。
大哥曾經囑咐她,和勢均力敵的對讎掐架不同做別的事,需要拿出全身的精神頭來集中對付,倘若分神片把白駒過隙的時辰,這場架便輸了。何論她同礽儲的一場架,並不是勢均力敵的,礽儲的本事要比她高出許多。
玉袖適才並沒想到礽儲端端一個小白臉的形容,竟有恁樣大的本事,是她失算,低估了人家,這場架她若打輸了,也只能認栽。
礽儲說他是一派卓鷙的脾氣,並不講究謙謙君子的道義,果然便趁她發愣的一瞬兒,將軒轅劍奪去,四散的光影匯聚於礽儲身後,漸漸形成一朵化不開的墨雲,十幾條拖著墨汁尾巴的黑絲絛繫上他的髮絲,一圈圈纏繞。腳裸上亦纏上了兩縷,像是兩個黑光靚麗的鐲子,幽幽暗暗地相撞,無聲對話。
玉袖看著黑紅相間的景象,一是覺得顏色搭配得挺有調調,若是一件黑色的貂毛大裘衾,同紅色的內衫,應該會成為九州最時興的搭配。二卻覺得礽儲這一身派頭,像極了黑風寨裡當家的債主夫人。
後面這句話不是她不小心說漏嘴的,是故意出來刺一刺他的。
料不得,他個年紀一抓一大把的老人家,十分受她一刺,立馬將身後的一團黑雲凝積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蘚,爬滿整個石壁,小落落的黑絲絛壯大成一條條肥碩的蛩豸,將背上的根根嶙峋刺骨弓起,戾眼耽耽地撩起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