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甚至黃橙橙的衣裳皆有,卻獨獨少了紅豔豔的那位。
她心裡暗暗揣摩,按照礽儲的本事,是否有可能曉得不是自己的對讎,得了底下人的信兒,便收了包袱潛逃的可能性。
正皺眉揣摩間,已有個有酒膽無飯力的道童率先被支派過來,怯怯懦懦同她表達一個資訊,便是她這廂怒氣澎湃著燒過來,被尋仇的那位前腳卻去了墨玄,她這個受了屈的冤桶,此番是撲了空。
她將酒囊飯袋打量了一番,虛虛嘆氣,欲上前拍一拍他的肩頭,他卻似受了驚的兔兒,拔腿便躲入圓柱後頭,探出的腦瓜瑟瑟戰抖。
她望著天,稍稍提了提嗓門兒道:“一群花椒雞裡單單立了一隻鶴,也委實不容易,便見你們將鳳晞培養的恁般好,趕緊拾掇衣裳分家罷。”
玉袖斂了斂怒氣,再不與這些被礽儲蒙在花鼓裡的糊塗鬼們說什麼,便支了彩雲,直朝墨玄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終回(一)五更
玉袖尚且記得同鳳晞重逢的那幕,風吹鈴蘭,天有小雨。兩人一前一後宛若初識的男女,彼此詢諱,交換情帖的情景。
她踏著溼潤的石面拾階而上,似踏著段段回憶,竟覺酸楚。
墨玄谷內黑霧濃重,陰風陣陣拂過,鷙冷的笑鈴,搖得恰到好處。倘若換作一年前的玉袖,沒鳳晞陪著,她大約半步也不能走下去。可今日她既然將本事全找回來了,就萬沒有退卻的理。踏到頂端之前,從未頓足片刻。
待石門訇然中開,礽儲負手立於六芒臺中央,揹著她道:“我每日總要花些時辰立在這裡冥思,袖袖這個姑娘什麼時候才會過來,想的急切了,便變著花樣得些你的信兒,但阿尋他不託實,每每轉傳些鬧虛話與我,害我曉得你下凡的日子過得很好時,便有些窩心。”
一同情意綿綿的話,從他的獠牙裡吐出來,卻覺得有邪風灌入心肺裡攪和。玉袖恍然記得這股邪風初初造訪她的時候,尚於千百十年前,出師的一門考驗裡,師父老人家為營造些氛圍加上的,她至今尚能將兩股邪風端出來比一比,結果竟覺得師父老人家化來的邪風,還分外柔和些。
玉袖驅著心肺裡攪和的邪氣,波瀾不驚回道:“我此前便琢磨著,你該不會無聊到是看上一個黃毛丫頭的地位,如今聽得你口裡的一段話,我又生出了另一番較量。”
他轉過來,笑眯眯將她望著,做一派恭聽的姿態。
她扯了扯嘴角:“俗說有了存孝不顯彥章,一山不容雙雄,你既佔著軒轅丘,大約不想有旁些勢均力敵的對讎,也能佔著這座仙丘,便略略動著花腸子,想要霸佔為主。”提了提軒轅劍,冷著嗓音道:“礽儲,你的一張套子下了三萬多年,不就是眼饞著爹孃勢力太大了嘛,傍今伸到我頭上,也是怕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便打了斬草除根的算盤,做恁樣多傷敗德害理的勾搭,只為了一座軒轅丘,我卻覺得不值。”
他點頭認可道:“你說得對,為了一座焦丘,確然不值。”
此乃一句轉折的話,大部分是話後還有一段話,她不得不將提著的軒轅劍放了放,疑惑地將他盯著。
他果然道:“我同你一般大的時候,也有著你那般卓鷙的左性,十幾個兄弟裡頭也只有我不大服眾,是以便引來一場禍端。那一日,恰逢父親的數萬年一次的生辰,我緣是做了一副對聯相呈,竟不想我的那副對聯被掉了包。呈上去的那副,字跡雖是我的字跡,然裡頭的內容卻是存了反意的。父親於小事上從不計較,此事他也打算化了,但世有小人稱道,那幾位不大待見我的兄弟,見此大做文章,作好作歹添油加醋,將我往壞處描,這便使得父親動了誅心。我好容易散了兩分魂魄轉世,每每尋的皮囊皆不能逾越千年,即便是眼前的這張,數萬年大約也到了盡頭。我時常在想,為何我要受恁樣的苦,旁的人卻宜家宜室,桃李成蹊。”
世上君子不少,小人亦不少,病態的小人,便更更不少。玉袖將礽儲的一番話推前及後,揣摩了三回,方揣摩出一個資訊。他心裡頭埋怨著自己的慘絕人寰,便嫉恨著旁人的幸福融融,照理說這個嫉恨是不分顏色,不拘群族的,況兼他的意圖遠不止一個軒轅丘。
玉袖心裡冷了冷,繼而捧著一顆戰抖的心,抖出來的話,也不大利落:“你要整個九州與你陪葬?”抖了半晌,牙縫裡逼出一句粗話:“喪心病狂。”
他卻反駁道:“喪心病狂的不是我,是這個不公的世道。”
大約再同這個人分證個青紅與皂白,亦是胡攪蠻纏,有理變無理。玉袖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