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賊喝高了便開始手舞足蹈,舞到最後直接抱著樹幹親起來了,其他人全憑意識在亂踩腳。一旁的磨刀聲,鏘鏘鏘地刺耳。
而扎堆處,卻窸窸窣窣,嘀嘀咕咕。數位小將作好作歹,勸慕蝶尋個空檔子便逃出去搬救兵。一番唇乾舌裂後,她愣是沒將一個字聽進去,誓要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甚麼甚麼的。
但慕蝶的堅持卻沒錯。只要細細敁敠一回,便曉得小將們的說法不妥。首先此處僻壤,搬個救兵是要搬到猴年馬月。倘若慕蝶一走,這些將士必是被啃得骨頭渣都沒了。再者慕恪威風八面,早有朝堂之人看不大爽快,多次暗裡頭企圖按個叛國的罪名於他,都未成事。此次戰役軍中出了細作,定是有心人下套戕害。她恁的瀟灑一逃,卻恰恰中了人家下懷,立時給她按個逃兵或細作的罪名,必會牽連慕家。
慕蝶雖是粗神經的武夫之女,到底也是個女子,心思玲瓏剔透,將形式分析得甚透徹。她自知此番莫能孤身脫逃,寧可求一死,也不願回去負著那貪生怕死的名頭。這等膽色,卻教人欽佩。
正於他們激烈寬導慕蝶之際,那廂的祭奠開始了。匪賊甚歡愉地踏過來,抓起慕蝶的衣領,就著地面拖走。小將們驚恐萬分,互相推攘,被綁成一紮的他們像塊水嫩嫩的豆腐,左右晃盪。他們把自己弄得人仰馬翻,聲嘶力竭地叫嚷,大抵上是在罵寇匪是一幫與女人計較的剪徑毛團,混蛋混蛋很混蛋。
但顯然這些甚沒力道的訾罵,沒有撮中人家的點。這便好如你罵一個廚師不會吟詩作賦,那他當然不會。既然不會,斷乎不因你這樣罵他就覺得氣憤。你應該罵他燒燴的食饌不堪入目,無比難吃,甚至難以下嚥。她保證這個廚師手操兩把殺豬刀,暴跳起來將你砍了。當然這些英勇的小將們顯見只曉得如何操殺豬刀砍人,不曉得如何用嘴刀子罵人。
正中心的篝火,噼裡啪啦地濺著火芯子。慕蝶被丟在前面,火舌三番四次就要舔到她,她卻巋然不動,眼底甚澄明,一副英雄就義派頭。可綁在背後的手,卻不自覺地顫抖。
興許是覺得一刀下去,也就碗兒大點的疤。慕蝶昂頭挺胸,眼皮一搭,聽覺一封,不去搭理耳根旁汙穢嘲諷的肆笑。紅橙橙的火將她的蒼白的臉照得有些個像就義的顏色,極其氣魄。
上首座塌上的山大王頗享受這一時刻,嘴角揚高,聽著眾手下讚譽自己如何如何英明,如何如何慧黠,如何如何的千古流芳。評論戰神,他認第二,決然無人敢認第一。山大王大手很受用地表示祭祀開始後,一旁穿著白兜的鬍髭肉團,提著散著寒光的刀,吭吭哧哧地踱過來。到了慕蝶身旁,將刀扳過來,對著她瓷碗般細膩的脖頸比了比。
慕蝶覺得後頸涼了一涼,心便也瓦瓦的涼,恍惚間腦中浮現出的是藍衣綢緞,儒雅身姿,柳葉搖曳。
鬍髭肉團提起刀,吸足了一口氣憋在肺裡。端端於落下之際,外頭一聲聲通報層層漫過來,說是有上萬的軍隊將山寨圍了個水洩不通。眾匪賊大驚異常,他們始料未及衛室如此瞧得起他們,出動了上萬的兵馬,也要將他們一鍋端。
山大王驚慌極了,可為了讓自己戰神的名號坐的實實在在,他不能顯得驚慌,狀似沉穩對眾小的們道:“慌甚?有本大王在,叫他們有來無”這個“回”字還在舌尖上打轉兒,一隻利箭破風刺來,扎入胸膛,將他一口氣憋回肚子裡,抱著戰神的名號絕倒。
不及匪賊們反應,鋪天蓋地的叱吒聲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接踵而至的是上萬把被舉起的寒刀。恐懼還未從喉嚨跳出,刀劍還憩身在鞘,匪賊的腦袋便離了本體,未能支出一聲。
慕蝶聽得連天匝地的金鼓聲,自然睜眼顧盼四周,短略打量一番。來者不是她父親的軍隊,不知是哪路貴胄侯爺自家編排計程車兵。她也顧不得許多,站起腳,急急跑回扎堆處,同正為她的美人就義,涕流千行的英勇小將們抱成團,解了綁,再扎進混戰裡頭。登時短兵相接,鏗鏘聲沸反連天。
作者有話要說:
☆、相見爭如不見(二)
一夜之間,山丘成了煉獄,屍橫遍野,血腥味與清風纏綿地難解難分。廝殺半天后,慕蝶體力不支,站在群屍間勉強站穩,眼前迷迷糊糊顯出個藍色的身影,執著摺扇倜儻地踱過來扶住她,溫潤的聲線響在耳際:“蝶兒。”
她如釋重負地笑了笑,清冽的臉頓時柔軟起來,綿軟的聲音也彷彿不是自己的:“我等了你那麼久。”
那時玉袖不曉得,慕蝶自己也不曉得,從那一刻開始,間隔了近兩萬年的前世之夢,不由分說地向她襲來。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