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錯!我是瘋了!”容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瞪著許凌:“我瘋了才會答應你的求親。我瘋了才會把青兒送給你,我瘋了才天真的以為給了你一切你就會愛我——”
容容的眼淚混著血水串串滴落,看起來可怖又可憐。
可她在說什麼?
我聽不懂我也不想聽懂。
容容一步逼近一步,眼神兇惡,許凌攥著我的手,冷汗直沁。
“你以為把我送給皇帝,你就能和青兒雙宿雙飛?”怨恨的人連眉目都扭曲。“許凌,你太小瞧我了!”一眼瞥到茫然失措的我,她勾起唇角,“怎麼?難道你還沒告訴他麼?”
“什麼?”我無助的望向許凌,許凌此刻反倒冷靜下來。他望著容容冷笑。
“白容容。”他一字一字的說,“是我許凌對不起你。是我許凌利用了你。沒錯!”他昂起頭,“當年在你家,我一眼看中的並不是你白容容。我向你家提親,真正要娶的人,也不是你白容容。”
不要再說了。
我捂住腦袋,閉上眼睛吼:“閉嘴閉嘴閉嘴!”
“青兒!”許凌聲音低啞的喚著我的名字,“為了得到青兒,我才娶了你。”
是我太蠢還是人類太瘋狂?
閉嘴——“我叫你閉嘴聽見沒!”我的表情一定很猙獰,嚇懵了許凌。但轉瞬間眼淚毫無知覺的流淌過面頰,心中所有的惱怒、怨恨、悲憤全都化成了一句話,“你——你還我的容容!”你把那個善良、美麗、溫柔大方的容容還給我!
“還不回來了。”容容嘿嘿一笑,指著自己的臉,貼近我,“你看,都成這樣啦,你的白容容早就死啦!”
一屁股摔倒在地。
欲哭無淚。
“相公。”容容細聲慢語,“快送青兒去見陛下吧!免得誤了時辰,是要掉腦袋的哦!呵呵,哈!哈哈哈哈!”
許凌面孔慘白。
“捨不得啊?”容容冷嘲熱諷,“多情公子。是你的青兒要緊,還是你的父母兒子全家幾十條人命重要?!”
許凌的手指都在顫抖,頭頸僵直的扭頭看我。
“不行——”他聲音嘶啞。扯直嗓子吼,“不行!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
咣啷。
一把沾滿血漬的匕首摔在許凌的腳前。
“給你。”容容的眼中放出迫人的光芒。“與其等著被皇帝斬殺,不如趁早自盡!”
許凌的腳纏到蛇般的驚恐後退。冷不防碰到我的腿,便如捉到救命稻草般的抓緊我衣襬大喊——“青兒”。
我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只是一瞬,許凌的眼中明明白白的閃過一絲企求。
一絲可憐、可悲、可恨的企求。
嗬嗬。
喉嚨裡滾出似笑非笑的破碎呻吟;我學著容容的模樣,輕輕勾起了唇角。
原來人間的愛,就是背叛、利用,勾心鬥角。
一根一根,掰開許凌還糾纏在我衣襬上的手指,冷冷的推開他,輕飄飄的講:“好。我替她去。”
許凌瞪大眼;嘴唇嚅嚅,卻又說不出聲,只能低下頭。
容容毫不掩飾她的得意之情。
我徑直走向後院,邊走邊笑。
雙手掩在衣袖中捏成了拳。
體內的血,凝成了冰。
白容容,許凌。
我瘋了才會任由你們擺佈!
該還的恩情早已還清,該討的債就此清算吧!
——我會讓你們死得更難看!
咣鏜一聲脆響。兩把明晃晃的長劍架在身前。
“你是什麼人?”
抬起頭,我已掩下怨恨,微微一笑:“白容容求見。”
19。
鉅齒狀的葉片輪番割過我的身軀,再痛,也得忍。
山下震耳欲聾的吵嘈聲陣陣逼近。我猶豫了一會兒,藏在一塊大石的下邊,盤緊身體抬著小小的腦袋,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雨水積在草葉上,一重重的相遇,匯成碩大的水珠,墜落,敲在我的身上,又痛又冷。
“別讓那個妖精跑了!皇上說,要捉活的!”
“是!”
喘口氣,我就近啃了幾朵被雨水打低的野花,弄得滿嘴暗黃的花汁,又苦又澀,正如我現在的心情。
唉!殺人是件手藝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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