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2 / 4)

。”

“那哪兒成。”我傻笑,然後看著阿姨跟周小川交待了幾句之後離開了病房,於是,安靜下來的房間裡只剩了我們倆的呼吸聲。

“那什麼”我吞了吞口水,“你先吃飯吧,要不身體受不了。”

“不餓,放那兒吧。”直接的拒絕之後又是沉默。

“川川。”我叫他名字,然後把阿姨剛遞給我的蘋果放到一邊,“那你吃點兒別的?我給你買了”

“我不吃零食,忘了?”他淡淡的笑,“你就放這兒吧,等小九來保證一點兒剩不下。”

“成。”我又點了點頭。

現在我覺得相當沒真實感,我竟然又和真實的周小川面對面了,這個我曾經那麼熟悉的小身體,現在半靠在床頭,蒼白虛弱,目光有些無力,卻仍舊倔強。

“最近這兩天好點兒沒有?”我問。

“好多了。”他在努力讓語調顯得輕鬆,“就是睡不好,老做夢。”

“惡夢?”

“不是,我老夢見”他側臉看向陽臺,“老夢見原來建安裡的事兒”

“是嗎”我低頭,輕輕握住他還插著點滴管子的手,我極小心極小心,生怕碰疼了他,“都夢見什麼了?夢見我了嗎?咱倆跟河邊兒逮蛐蛐兒”

“沒有。”他搖頭,“亂七八糟,醒了,就記不住了。”

那語調相當疲憊,眼神也相當疲憊,那種疲憊好像具有感染作用,傳到我身上,肩膀猶如大山壓著般沉重,我只覺得眼眶發脹,半天才問了一句:

“累壞了吧”

“嗯。”他點頭,“累,是累,這麼多年終歸還是累了。”

我心裡翻江倒海,腦子裡也翻江倒海,他這話讓我差點兒把眼淚掉下來,我終於意識到,這些年來,他已經承擔了太多了,這種沉重感慢慢積累,終於壓倒了他。

“川川。”我再次叫他名字,然後有些突然的湊上去吻了他的臉頰,那凹陷的,蒼白的臉頰,我很溫柔的吻他,隨後在他耳邊低語,“川川我想你。別躲著我了,回來吧,我真的想你”

我沒看見他的眼淚,因為他很快就閉上了眼,咬著下嘴唇,他微微發抖,然後過了好半天才抬起頭來嘆息著開口:

“你走吧,我女朋友快到了。”

我怔愣,卻最終沒有反駁,他現在身體這個樣子,我不敢強求他什麼,極不情願站起身,我抬手摸了摸他有些乾燥的頭髮,然後叮嚀,然後告別,然後轉身向外走。

我想我可能是聽錯了,也許是我的幻覺,但這一切又都是那麼真實。

就在我走出病房之前,我明明聽見從身後傳來一聲艱難的,細小的,努力壓抑卻無法遏制的啜泣

我到最後也沒能看見周小川的眼淚。

我想回身去抱著他,想跟他說你回來吧,向用盡一切哀求之詞勸他不要再僵持了,但當我想轉頭時,卻聽見了一聲帶著哭腔的呵斥。

“滾!”

我卻步了。

那是那天周小川留給我的,最後一個字。

那個字足夠讓我倍受傷害,我這輩子頭一回被拒絕得這麼幹脆,乾脆到一點希望都不給我留。

到最後,我還是走了,我走在醫院滿是消毒水味道的樓道里,看著每個從我旁邊出現的年輕女子,我會想,那個會是周小川的女朋友呢?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會多溫柔的對待他?至少,會比我溫柔吧。

我覺得自己真是可悲,就跟九兒說得那樣,我當年的那股勁兒都上哪兒去了?我那狗皮膏藥的能耐都上哪兒去了?這麼多年下來,我還是當年的我嗎?我還是周小川的主心骨嗎?還是“橋”的頂樑柱嗎?原來咱哥們兒好歹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從小就野,那時候把被關禁閉的周小川從他家裡拽出來,還特正大光明的讓我姐給他炸饅頭片兒,後來又為他退了學,我把拿菸灰缸差點兒打瞎了我,我都沒服過軟兒,從“橋”有我參加的第一場演出直到單飛之前的最後一場,我都一直是挑大樑的角兒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這麼慫了?又慫又磨嘰,我還是我嗎?我還是裴建軍嗎?那個特男人,特豁得出去的裴建軍是不是已經死球兒的了?

腦子裡一團混亂,離開醫院之後迷迷糊糊開車回家,還沒進屋就聽見電話鈴在響,在我快步從車庫繞進客廳時,看見兒子已經把電話給抓起來了。

“喂——?”清脆的聲音對著聽筒喊。

“來,兒子,給我。”走過去接過電話,我問了句,“找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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