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小妹妹。”男人摸了摸藍兒的頭,牽著馬動身了。
“對啦,大哥哥,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百季。百千萬的百,四季的季。”名叫百季的男人報著自己的姓名,身影逐漸消失在黑夜裡。
百季離開鋪子又走了一段路,走的腳下剛開始發熱時發現前面不遠有另外一個人朝著自己走過來。那個人沒有牽馬只是獨自一個人走著這段路。
稍稍露出了一點月光。
兩個人只有眼睛在黑暗裡發出微小的光亮。深夜在荒無人煙的郊外,忽然遇到了陌生人任誰都會格外警覺吧。更何況百季是個名副其實的武者,他屏氣凝神,不動聲色地用有限的光線觀察著來人。
在兩人就要錯身走過的一瞬間——
劍響了。
極快極簡潔的一劍,那真是——
“完美。”連對手也這麼說。
百季緩緩把劍收回到劍鞘,空中飄落了一縷青絲。
“你輸了,我剛剛的那劍足可以取你性命。”
“你怎麼認出我的?”黑暗中的人用沉穩的男聲說。
“身型,我忘不掉你的身型。”
“這麼黑你都看的清楚,難得。”
“這都是修行的結果。你又是怎麼認出我的?”百季反問道。
“眼神,你的眼神沒變,和當年的我一樣的眼神。”
“可你的眼神變了,和以前不一樣。”
“是,我變了很多。”黑暗裡的男人說。
“可你還是輸了,我贏了,我完成了武者的超越,這就是事實。”
“想聽我說說真心話麼?”
“你說。”
“現在的你超越了你過去的武術,這沒錯,但你還並沒有超越自己。”
“這是你戰敗的說辭?”
“你現在的武術很強,但是難道沒有比你現在更強的武術嗎?你要怎麼辦?為了超越現在的武術繼續學習新武術嗎?學到了新武術,難道沒有比新武術還強的武術嗎?這樣不斷迴圈,你永遠走不出自己,更無法超越自己。”
“”百季的眼睛突然睜大了。
“我修行的這十年來發生了很多事,我漸漸明白,我們是把對強大的痴迷當成了一種境界,把對強大的追求當成了一種超越,結果讓很多錯誤的事取代了我們的心智。當年的我們都錯了,這些年我一直想找到你告訴你這些話。”
百季僵立著,一動不動。
“只有無形的東西才能超越一切,也只有無形的東西才能無法被超越。希望你可以明白。祝君,好運。”
男人靜靜地說完朝著百季來時的方向離開了,黑夜很快吞噬了他的身影,掩蓋了所有的聲息。
百季的肩膀忽然猛烈地顫抖起來,是在哭還是在笑?
腰間的水壺露了一個手指粗細的洞,清涼的白水從破口裡流出,悄悄地流淌進路邊的草叢裡。
“呀!是木大哥回來了。”藍兒站起身看著走進鋪子的衣衫破舊的男人說道。“婆婆你說的真對,果然是木大哥。”
珍婆在昏暗的角落裡一言不發。
“這麼晚你們還沒睡啊?”男人說。
“木大哥不也這麼晚才回來嗎?”
“嗯。藍兒,你在寫什麼?”
“整理故事啊。木大哥你快來看,剛才又收集到一個好故事。”
男人走過去默默看完藍兒記述的故事。
“唉,我忘了問百季大哥那個和他約定比武的人的姓名了。”藍兒遺憾地說。
“不難。”
“木大哥知道?”
男人不語,提起筆在紙上寫下兩個字:木花。
初秋的夜裡透著微微的寒意,遠處傳來幾聲犬吠,城東外的一間茶水鋪子還掛著一盞昏黃的燈籠。就這樣,一個關於收集故事的故事由此展開了
城東事記 第二章 胭脂和畫
第二章胭脂和畫
城東郊外的一間茶水鋪對面是一座山坡。山坡上植被茂盛,樹種繁多。正值入秋之際,從茶鋪的位置望去,山坡呈現出斑斕的色彩。綠葉、黃葉、紅葉,三種顏色相互渲染形在一起,一眼望去彷彿每一片樹葉的顏色都互不相同。沒有看過這景色的人一定無法想象,看過這景色的人也一定沒辦法用語言描述詳盡。所以,這是真正的美景。
停留在鋪子休息的旅人一個個揚著脖子欣賞著不遠處的美景,恨不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