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老夫人面色煞白如紙,只能藉著手中的柺杖勉強穩住身形,邊上的老僕人一把扶住她,“老夫人!”
半晌,鳳婧衣拿開抓著她的手,皺著眉問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等等!”靳老夫突地回過神來,追問道,“鳳景呢,還有長公主鳳婧衣呢,她們”
“長公主金陵城破之時,已然殉國而死,屍首都被大夏人丟去了喂狼,至於鳳景幾個月前已經在北漢被夏皇毒殺了。”她面色冷漠地說道,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早就死了。
說完,一刻也不想多留,便開門離開了。
靳老夫人狠狠攥著拳頭抵在心口,顫抖地喘息著,淚如雨下,“紅葉兒我的女兒”
“老夫人節哀,保重身體要緊。”跟隨她多年的老僕人,安慰道。
靳老夫人聞言仰頭深深地呼吸,抬手狠狠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許久之後咬牙切齒地吐出了一個名字,“靳!毓!容!”
“現在該怎麼辦?”
靳老夫人已經讓自己漸漸平息了下來,一邊拄著龍頭拐往外走,一邊道,“讓人進宮去稟報永壽宮,就說老身病了,請太后娘娘回一趟定國候府。”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定國候府便差了人進宮到永壽宮。
皇后帶到她們上香剛剛回宮進到承天門,太后的儀仗便浩浩蕩蕩過來了。
眾嬪妃剛剛下了馬車,齊齊上前道,“臣妾(嬪妾)給太后娘娘請安。”
“平身吧。”靳太后掃了一眼,便匆匆上了馬車,神色很是急切。
“早上不是還說身體不適,要留靳容華在身邊伺候,怎麼這會兒又火急火燎地要出宮了。”胡昭儀冷然笑道。
“想來是定國候府老夫人病了,每次老夫人一病了,太后一準會出宮回府探望。”鄭貴嬪笑著說道。
“說來太后雖然對咱們這些人不好,但對靳老夫人還算是孝順的,每每府上一有人進宮傳話,她都必然會回府一趟。”方婉儀道。
鳳婧衣抿唇淡笑不語,回頭一看太后的車馬儀仗已經出了承天門了。
想來是靳老夫人叫她回去,是要質問母妃遇害一事的,只可惜自己不能親自前去觀瞻。
公子宸說定國候府極難接近,她的人也都混不進去,也不知道今天靳老夫人與靳太后到底會說些什麼情況,想來是會說到母妃與靳太后之間的恩怨,也就是她真正遇害的原因,只是她卻無法前去親耳聽到。
“好了,一大早就叫上你們出宮,想必也累壞了,都回去休息吧。”皇后望了望幾人,說道。
“恭送皇后娘娘。”鳳婧衣隨幾人一起向皇后跪安。
皇后一走,胡昭儀等人也接連離開了,蘇妙風望了望還有些走神的鳳婧衣道,“你想什麼呢,這麼心不在焉的。”
“只是在想方才鄭貴嬪和方婉儀的話,太后對靳老夫還真是孝順,想來母女關係很不錯。”鳳婧衣隨口說道。
蘇妙風聞言卻搖了搖頭,說道,“太后對老夫人是看起來很孝順,可是母女關係並沒有多親厚,聽說靳老夫人對太后一向苛刻,在她還是皇后之時,老夫人在宮宴之上當著眾人的面讓太后難堪得下不來臺。”
“有這樣的事?”鳳婧衣皺了皺眉,喃喃道。
看來,她們母女之間的矛盾,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如此,對她也是有利的。
回了凌波殿,她原是想休息的,可是卻總不禁想起方才在菩提見到靳老夫人的情景,也許靳家有惡人,但這個靳老夫人,她的外祖母對母妃還是有幾分情意的,不然當時也不會有那樣的反應。
此時此刻,靳太后的車馬已經到達定國候府,府內上下雖然對這樣的場面見怪不怪,但還是都出來迎駕了。
“母親如何了?”靳太后一下馬車,便焦急問道。
“早上去菩提寺上完香回來就不舒服了,請了幾個大夫看了都不怎麼管用,這才入宮請了太后您回來。”三公子靳齊回道。
靳太后帶著人疾步穿過重重宅門,到了靳老夫人居住的飛花苑,深深吸了口氣方才推門而入,看到一臉病容躺在床上的白髮婦人,走近問道,“母親可好些了?”
靳老夫人疲憊地點了點頭,扯出一絲笑意道,“你都回來了,我自然好多了。”
然而,卻甚少有人聽出這句話背後暗藏的凜然寒意。
靳太后坐到床邊,拍了拍靳老夫人皺紋遍佈的手背,道,“年歲大了,就不要亂跑了,若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