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見他不說話,到了門口收了傘,道,“皇上看起來臉色不好,要不要請御醫過來看看?”
“不必。”夏侯徹淡淡道。
只是莫名有些心神不寧,總覺是有什麼事,卻又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早朝時辰快到了,奴才去讓人取換的朝服過來。”孫平道。
夏候徹沒有說話,只是默然坐了下來,整個人身上都還滴著水。
孫平很快拿著朝服和驅寒的藥湯過來,“皇上,先把溼衣服換了,喝了這驅寒的藥湯再上朝,以免一會兒受了寒病了。”
自那回從玉霞關回來,重傷養了近半年才好起來,體質一時之間自然不能再如以前那般強健。
夏候徹自己去換上了朝服,並未顧得上喝什麼驅寒藥湯便舉步出了書房前去正殿早朝,雖然不知為何無緣無故做起了那樣的夢,但醒了也就只是一場夢而已。
他沿著走廊昂首闊步走著,又一次自問道,自己到底是有多無用?
為什麼還要對那樣一個女人念念不忘,她從來到自己身邊,說每一句話,做每一件事,都是百般籌謀著自己的目的,枉他聰明一世,卻被這樣一個人騙得魂牽夢縈。
明知道她已經另嫁他人,卻還是該死的忘不了,放不下。
皇極殿群臣見聖駕來臨,齊齊伏跪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夏候徹舉步進殿,在一殿朝臣的跪拜中走向高處的龍椅,拂袖轉身落坐,一雙幽黑的眸子鋒銳如刀地掃向滿殿朝臣,依然還是那個睿智無雙的王朝天子。
南唐金陵,比之盛京更大的狂風暴雨還在繼續。
鳳婧衣一語不發地坐在客棧的堂裡,捧著茶杯的手不住地發著顫,等了半晌還是不見況青等人回來,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望著外面的大雨,扶著桌子起身,卻又搖搖欲墜地險些倒了下去。
“主子!”沁芳一把扶住,驚聲喚道。
鳳婧衣扶著她道,“走吧,我們也跟著找人吧。”
這麼大的雨,她能在這裡避著雨,她的孩子說不定還在淋雨受寒,她不能一直在這裡這樣等著。
也許他們就在不遠,也許她出去多走幾步,多找一段就能把他們找出來的。
“主子,況青他們一定能打聽到訊息回來的。”沁芳扶著她安撫著。
她當然理解她此刻尋子的急切心情,可是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是讓她害怕,連路都走不了幾步,下這麼大的雨又受了寒,將來指不定得落下什麼病來。
普天之下,有哪個女子剛生下卻要受她這樣的苦。
可是,現在整個南唐除了她自己出面,誰又能幫她從鳳景手裡把孩子找回來,連自己的親弟弟都容不下那兩個孩子,她又還能相信什麼人?
“走吧,走!”鳳婧衣心中焦急,一刻也等不下去,扶著她踉踉蹌蹌地便朝客棧外走。
只是,整個人頭重腳輕,若不是有人攙扶著,根本站都有些站不穩。
沁芳勸不住她,只得扶著她往外走,還未走到客棧門口,況青便帶著人回來了,連著那個奶孃也一併給抓過來了。
“太子妃,人帶回來了。”況青道。
雖然一開始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南唐皇帝為何會把孩子送出宮去,不過現在仔細想想,只怕那兩個孩子並不是太子殿下的親生骨肉,所以他才會那樣做。
從孩子出生算算時間,想來應該是南唐長公主在大夏的時候懷上的,豈不就是大夏皇帝夏侯徹的孩子,難怪南唐皇帝要把孩子給送出宮去。
說起來,這個時候作為北漢臣子,他並不應該幫忙找這個孩子。
可是,太子殿下臨行之前又一再交待要保護好太子妃安全,今天這大風大雨的,他若不幫忙,太子妃勢必自己把這金陵一家一戶的找下去,剛剛生產完淋上一天雨,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了。
所以,還是暫且先幫忙找著,一切等明後天太子殿下到了,看他自己怎麼定奪。
“人在這裡呢,在李家那邊打聽好了,我們直接找了過去,她們一家正準備離開,還好趕得快截下來了,還有另一個派人去找了,不過人已經跑了。”況青說著,將奶孃揪著進了門。
奶孃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卻始終硬著嘴不肯說話。
“快說,你們把孩子怎麼樣了?”沁芳氣憤地喝道。
“長公主殿下,我們也是奉皇上的旨意辦事,這不關我們的事。”奶孃垂著頭抵在地上,不敢抬頭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