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船尾掌舵,隨著小船逐漸深入洞窟,河水的顏色也由鮮紅變成深紅、褐紅,最後陽光徹底消失,看上去就是一溝黑色的臭水。
“你別晃手電筒了,我本來就暈船,這裡又那麼臭”
女媧手裡的狼眼手電是現在唯一的光源,照明度相當可觀,女媧像個坐不住的小孩子,一直好奇地東張西望,手電的光也跟著她轉來轉去,晃得唐小棠越發難受了。
作為唯一的男勞動力,黃綺回賣力地揮著短槳,逆水前行。越朝洞窟裡深入,水流似乎越湍急,船行的阻力也越大,就聽他呼吸聲響亮,在不到兩米高的弧形洞窟裡迴盪不止。
唐小棠忍不住問:“要多久能到?”
女媧無辜地聳聳肩:“陰陽橋的話應該快了,過了陰陽橋還要多久我就不知道了,只能你自己去摸索啦。”
“要不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唐小棠有點擔心黃綺回的體力,雖然他看起來也不瘦弱,但划船畢竟是個力氣活,一般人還是扛不住這麼劃一兩個小時的。
黃綺回抹了把汗,說:“停下就被衝出去了,兩邊也沒有可以拴繩子的地方。”
他說的也對,唐小棠又說:“那要不我們換換,你來掌舵。”
黃綺回沒說話,繼續奮力劃,女媧玩著自己髮梢說:“過了陰陽橋還不知道有多遠呢,你還是省點體力後面劃吧。”
唐小棠只得收回這個建議,繼續站在船尾掌舵。
前方的路越來越窄,漸漸容不下人站著,也不能自由地揮槳了,唐小棠於是到船舷另一邊,學著黃綺回的樣子用另一個槳戳洞壁,艱難前行。
不怪人們都把學習比喻為逆水行舟,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唐小棠沒一會兒就出了一身大汗,看一旁的黃綺回,短髮都溼成一縷一縷的,汗水還一股一股順著鬢角往下流,不禁感到胸口發悶。
對於黃綺回堅持要跟著闖鬼門關的事,司徒嫣的解釋是——與其說他對朱槿大人的死抱有愧疚之心,不如說他想找個理由為你做點什麼,讓你高興,而送死這種事,處於他這種立場的人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去做的,當他沒有理由阻止你的時候,只能陪你一起去了。
他對自己的心是從什麼時候由朋友朝著喜歡的人開始轉變的,唐小棠已經無法去探究,也不敢去問黃綺回本人,因為在她心裡,仍然只當他是好朋友,光憑這一點,就沒有資格去揭對方刻意藏起來的傷疤。
喜歡上一個心裡裝著別人的人是怎樣的感受,唐小棠自己也很清楚,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裡,她寧可朱槿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心意,那樣就可以欺騙自己,我已經放棄了,已經不再奢望了。
當初勉強自己有多痛苦,黃綺回現在一定也是同樣的感受。
“啊,到了!”女媧冷不丁的一聲,將她從意識深處拽了回來。
洞窟走到了盡頭,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茫茫開闊的黑色水域,一眼望不到邊,只有一道圓弧形的拱橋橫跨在水中,手電的光照過去,橋和影子合成了一個圓。
女媧指著橋說:“這就是陰陽橋,過了橋洞就是陰司的地界,我們只能到這裡,接下來只能靠你自己了。”
唐小棠嗯了一聲,先將船停靠在橋下,然後將他們倆送進封印裡。
“你真的要去嗎?”黃綺回掙扎地問,“萬一回不來,你就等於是死了,你爸爸媽媽他們甚至都還不知道這件事,你”
唐小棠莞爾一笑,反問:“怎麼會回不來呢?我不光自己要回來,還要把老師帶回來呢。”
黃綺回語塞,女媧一巴掌拍在他後腰上:“放心啦,小棠覺得自己能回來,所以一定能回來的。”她們倆都這麼說,黃綺回只得胡亂點了點頭:“那你小心點,到了就馬上叫我們。”
唐小棠答應著,從封印裡消失。
黃綺回撓撓脖頸子,索然無味地走到花架下,趴在藤桌上發呆去了,女媧磨了一陣沒能把他拖起來陪自己玩,只好一個人到池塘邊去餵魚打發時間。
唐小棠回到船上,解開拴在橋欄上的繩子,划著槳慢慢穿過橋洞。
似乎比想象中要容易啊,她慢吞吞揮動船槳,水聲嘩嘩,小船逐漸遠離了陰陽橋。前方仍然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綁在船頭的手電投出一道明亮的白光,極限距離內除了銀波湧動的水面外,再無其他東西。
這裡的水流不再像洞窟裡那麼急,唐小棠劃累了就停下來吃點東西,沒人掌舵,她只好用司南確認方向,倒是很方便。
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