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內,皇太妃要服喪,衣服褥裍等用品的顏色要淺淡;每年的生日、例行年節日,所得物品及冠服的等級顏色,比皇太后減損五分之一;出行時只可用青色傘,乘車用肩輿,俗稱簷子,不許用皇太后標準配置六龍輿;每月費用與其他嬪妃混在一起,不單獨別立;不立宮殿名;不許單獨走皇宮正門宣德門。
三年過後,可以使用紅色傘,不許用黃色;用五龍輿;不許單獨走宣德門。
這些不公平,哲宗只能遠遠地看著,不僅沒法改變,連安慰一下生母都做不到。每天他除了上學聽課、上朝靜坐之外,回到後宮就和高滔滔住在一起,連和生母見一面都很難。
這些,範祖禹你們這些大臣怎麼不管,甚至都是你們一手造成的,居然還有臉到我面前談忠誠和獎賞。
對比前兩個人,蘇軾的表現是最讓哲宗吃驚的,他想不到父皇生前賞識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傳說中有種很罕見的人,他們說什麼都讓人第一時間覺得有道理,非常的有道理,可是轉念一想,就會被氣得滿臉青筋。
蘇軾的這篇奏章就是這樣。
做事前要三思而行,看準了摸清了才能下手,這是準則一樣的共識,難道有什麼錯嗎?有,非常錯,在宋哲宗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荒謬!
如果他是第一天當皇帝,從來沒接觸過政務、大臣,這樣的要求不過分。可是整整九年了,他冷眼旁觀看清了太多的事,看到了一個個大臣都是怎樣的嘴臉。請問,人還是這些人,不許換,繼續看,三年後能看出來什麼,他們會改變嗎?如果改變了,就證明他們和從前不一樣?一個前後不一致的人,適合當國家領導人嗎?如果不變,這三年是不是純粹的浪費呢?!
而三年,這個時間量的長度更是非常惡毒的。三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太多的事,尤其是處在青春適應期的少年人,連續三年無所事事,他們會習慣懶散的日子,想重新振作起來,相當於換個思想習慣。那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或許一個沒有稜角沒有鬥志失去追求的人,才是所謂的成熟的人吧。
蘇軾的奏章沒有回覆,哲宗不予置評。這在歷史上留下了非常不良的記錄,絕大多數的史學家都根據這一點證明他急躁輕佻,是個不懂事的毛孩子,辜負了蘇東坡的一片好心。
蘇軾走了,他是元祐大臣裡第一個主動逃離京城的人。在他想來,這會帶給他安全,他在向所有人表示,他不再玩了。可惜,這九年裡他做過什麼,他忘了,有些人可不會忘。並且,歷史一次次地證明,面對爭鬥選擇退場的人,死得比鬥到底的人還慘。
他剛走,問題就出現了。
轉過年來的三月份有件大事,新皇登基,國家照例舉行恩科考試,各省的考生雲集京城,在殿試這一關上,他們遇到了一道改變歷史程序的考題。
這道題之所以能出現,很大的原因是因為蘇軾走了。他不走,以他的資歷、官職、文壇地位,考題必出他手。就算有政治內幕在裡邊,有大人物指示必須要怎樣操作,他也可以引起爭執,把水攪混。
可惜,誰讓他走了。
出題的這個人很有來頭,他叫李清臣,拋開民間的認可,只以官方記錄來看,他絕不在蘇軾之下,甚至有些地方還要超過。這個人是神童,別人是7歲時可以作詩,他7歲時則可以寫出幾千字的文章。與蘇軾比較,三蘇當年進京趕考,轟動一時,歐陽修說蘇軾一定會取代自己,成為下一代文壇領袖。
歐陽修還說過,李清臣的才華和蘇軾同一級別。同樣是進入館閣,蘇軾參加的是特試,李清臣和大家一起考,拿了第一名。這樣的才華讓他平步青雲,在官員隊伍裡鶴立雞群,於是另一件別人夢想不到的好事主動找上了門。
北宋著名的大閥高門韓氏家族看上了他,韓琦的哥哥把女兒嫁給了他。
他是當時遠比蘇軾還要閃亮的官場新星。這樣的本事、這樣的婚姻,一般來說,只要他平穩地運營下去,不必求什麼突出表現,都註定了是一位頂級高官。可惜,沒多久他就倒了,因為他的性格。
新黨當政,他不往裡摻和。在別人眼裡,這很正常,他是韓琦的親戚,是舊黨。但是到了元祐時期高滔滔廢除新法時,他把整個官場都嚇了一跳。他站出來和司馬光他們辯論,一條條逐字逐句地反駁,新法哪裡不好,先皇哪裡失政,我們來講清楚。
這時人們才看清楚,他居然是王安石的信徒。那麼他為什麼不在新法實行的十五年裡積極參與呢?這時候樹倒猢猻散了,他一個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