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雲舟聽了她的話,心裡的疚意又多出了一點,但是臉上還是沒有表示,最後她說,“那就這麼說定,我就證明給你看。其實我根本不用答應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幫我做事以後還有別的心思。”
這話是說給她自己聽,還是說給許慧玲聽,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瞿雲舟很快就出了公司,心裡悶悶的。
傍晚的時候,正是一天裡的下班高峰期,就連東面的城鎮也很擁擠。按照陳韻提供給她的線索,瞿雲舟在巷子裡東拐西拐,最後繞進了一個古老的木頭廊巷。巷子一邊是老舊的民居,黑白牆瓦,另一邊是小橋流水,每隔幾米就會露出一個水泥砌成的臺階,通到河裡,有不少婦人拿著木盆在河裡的平臺上浣衣,哼著清歌。
這樣的景色,是城市裡根本看不到的。
可是她現在沒有心情欣賞,因為——她又找不到路了。問了路邊一個賣糖葫蘆的老大爺,才走到目的地。
鄉鎮裡的學校,裝置總是比不上城裡的,雖然現在扶助農村、教育公平的口號喊得響亮,但是像這樣的邊陲小鎮,能享受到的資源其實是非常有限的。這個高中和她上的那個,完全就是天壤之別,連周圍的圍欄都是破損不堪的。
到了5點的時候,一幫學子從學校裡蜂擁湧出。密密麻麻,她都看不清楚。她在腦海裡不斷回憶關於夏瑾的資料,睜大眼睛四處張望,終於在人群快散去的時候找到了人。
真是大跌眼鏡!
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那一頭亂糟糟如同鳥窩般的捲髮,覆蓋了大半張臉的劉海,還有那身髒兮兮不知擦了多少油漬的襯衫,以及那排扣錯了整整兩排的紐扣
瞿雲舟兩眼一黑就要暈過去,難道不該是個纖秀清瘦的美少年嗎?怎麼現實和夢想的差距有這麼大?她終於明白許慧玲為什麼會提出那麼個要求,是不是算準了她會望而卻步?
眼看夏瑾就要從她身邊走過,瞿雲舟跟上一步,拉住他的手,“夏瑾,等一下!”
“幹什麼?”夏瑾一把甩開她。
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瞿雲舟也可以想象他一臉嫌惡的樣子,心裡的血氣忍不住就要翻滾起來,她忙抑制住,心平氣和地說,“你媽媽今天有事,讓我來接你。”
“啥?你算哪根蔥,也學著別人騙人?”
瞿雲舟不覺自己就這麼被拆穿了,心裡一跳,“我”
“你什麼你?你就是個騙子!每天我都自己回去,我媽什麼時候來接過我了?老太婆,以後出來騙人時先打聽清楚,想騙小爺,下輩子吧!”
老太婆?
瞿雲舟氣得心肝兒都在發抖,面對別人的陷害都沒這麼生氣過,心裡一團火在熊熊燃燒。真是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他哪裡像是有病的樣子?比她這個身體健全的人都要中氣十足啊!
不管再怎麼生氣,為了讓許慧玲消除戒心,她只能繼續心平氣和地解釋,“我是你媽媽朋友的侄女,是來接你的,配合一點,好嗎?”
“我媽沒兄弟沒姐妹,哪來的侄女?說謊打個草稿行不?小爺還要去打球,哪有時間理你?有病!”
瞿雲舟都沒有說幾句話,已經被他貶損地一文不值,眼睜睜看著他甩著揹包揚長而去。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許慧玲打來的。
“怎麼樣,瞿小姐,你還要繼續嗎?”彷彿算準了時間,算準了她會吃癟,許慧玲的聲音帶著三分嘲諷,七分駐定,“我勸你還是不要嘗試了,免得身體氣出病來。”
瞿雲舟就是看不得她得意,笑道,“怎麼會?我現在開心地很,一個小毛孩子,難得到我?”
“說得你好像有多成熟似的?”
“那可是你說的,我是頭‘養不熟的狼’。”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很難真的平靜。她猛地掐了電話,在原地平息了很久。
其實她也想過完全用威脅的方法收復許慧玲,但是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壓迫太深,保不準後來會不會出現什麼狀況。
☆、41四十一。夏瑾
四十一。夏瑾
夏瑾看著就是個不良學生;邋遢毒舌、乖張任性。想要收服這樣一個小男孩;對瞿雲舟來說;未免有點難度。在她前世26年的經驗裡,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這彷彿也是上天對她的一個考驗,想要許慧玲為她所用,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別的辦法。
“你幹嘛還跟著我?”在路上走了很久,想盡辦法也沒有把她甩掉;夏瑾也有些氣惱;忽而在前面站住;“別再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