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這深宮中本就要竭盡全力處處提防他人不時的明槍暗箭,想不到素蝶卻還是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子骨。她這樣不顧自身地操勞,連她這個旁人看了都覺得於心不忍。
“你不懂,皇后一死,六宮打亂。我們若不趁機出招,奪取後位,恐怕往後的日子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輕描淡寫地開口,素蝶開口間不斷吐出絲絲霧氣。她好不容易才扳倒了皇后,若讓梅妃撿了個現成的便宜,豈不是白費心機為他人做嫁衣。
“娘娘,只是現在老佛爺恐怕還未醒來吧?”素蝶話音一落,紫鳶便出聲回應。就算要取悅老佛爺,也實則無需這樣拿自己的身子骨開玩笑。
“老佛爺何時醒來時她的日程,我們何時拜訪是要彰顯我們的敬意。”輕輕將披肩拉上了幾分,素蝶的神色頓時變得暗晦不明。自從她入宮一來就發生接二連三的變故,現實燕嬪因自己而死,皇后的死也間接與自己脫不了干係,老佛爺本就對她有偏見,若她不拿出誠意,不僅得不到老佛爺的支援,她的偏見更會成為將來最大的隱患。
畢竟,老佛爺在深宮之中資歷最長,身份也是最高,她若是執意欲與自己過不去,母與妾之間,不用想都知道乾隆會舍誰棄誰。
“何不讓人備一個步輦呢?”紫鳶還是不解,彷彿認定了素蝶此番一行只是無辜遭罪。
“若是真如你所說,本宮為一己私慾命眾人頂著天寒地凍為本宮抬轎,若是傳入老佛爺耳中,豈不成了本宮恃寵生嬌不知收斂了嗎?”素蝶嗔怒地看了紫鳶一眼,眼中隱隱有些啼笑皆非。不知為什麼,一旦牽扯到自己,向來穩重得體的紫鳶總是方寸大亂。
說著,兩人已然到了慈寧宮外。這是她入宮以來頭一次登門造訪,只見朱牆紅磚下,飛簷斗拱,黛瓦宮牆,巧奪天工,巨匠獨心,即樸素乾淨,又不失皇室莊嚴,比起想象之中的鋪張奢靡,慈寧宮倒也顯得別有風韻。
“娘娘再次候著,容奴婢上前稟報。”紫鳶福了福身,便上前輕輕叩門,萬籟俱靜間只有敲門之聲不斷在耳邊迴響著,往日裡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音此刻都變得清晰異常。
靜候片刻,只見一雙玉手輕輕將朱門敞開,迎面而入的是一個衣著樸拙的宮裝女子,“你們來找誰?”
“麻煩姑姑通報一聲,說是嫻妃娘娘來向老佛爺請安。”紫鳶神色謙卑,笑臉相迎,臉上的笑意只漂浮於表面,嘴角上的弧度間含著三分恭敬七分提防。
“奴婢知道了,請娘娘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回。”那宮女見素蝶不是輕易得罪的主,忙收起臉上的敵對換做一副牽強的笑意,她草草行禮了一番後便匆匆掩上了朱門。
“這宮女架子倒是不小。”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紫鳶看著那朱門就這樣關上,心中騰起幾分不解。想不到在這宮裡竟還有敢在妃嬪眼皮底下放肆的宮女。
如此招搖,想來也是深受老佛爺的寵愛,否則哪裡敢狐假虎威給她們擺臉色。
兩人沉默不止,身旁不時有宮女太監匆匆走過,時不時往這裡好奇地瞟一眼,不敢多說半個字便剛忙離去。
天空欲漸清朗,黑幕在朝陽的驅逐下欲漸散去。只一會兒天空便朝霞萬丈,旭日似一瓶染料將整片雲彩染成一片潮紅。
紫鳶心生隱隱不耐之意,她目光匆匆地看了看那朱門一眼,試圖透過朱門看清其中的一切。這老佛爺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擺出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難道就是為了讓她們知難而退。
相較於隱隱不耐的紫鳶,素蝶倒是顯得泰若自然,平穩如故。她漫不經心地看著眼前始終緊閉的朱門,彷彿早已料到這個結果,臉上並未有任何的不安之意。
老佛爺一心視她為媚主禍水,不親自羞辱一番已經是給足了顏面,又怎會輕易相見。
在來之前她便早已料到,登門拜訪不但會被拒之門外,甚至還可能碰一鼻子灰。
如今想想,比起想象之中的結果,老佛爺沒有當眾撕破顏面,想必也證明了兩人之間還有周旋的餘地。
不知過了多久,那緊閉的朱門才再度敞開。紫鳶強忍著心頭的不悅之意,迅速換上一副溫和笑臉,動作之敏捷叫人看不出分毫虛假之情。
推門而出的人不再是方才的那個宮女,而是一個衣著不凡的宮裝老婦。素蝶認出了眼前的人,那不是老佛爺的心腹雲嬤嬤嗎?
“參見嫻妃娘娘。”雲嬤嬤輕輕福身行禮,所有情緒皆是不露聲色地藏在深眸之中,素蝶不禁暗暗多了幾分提防之意,看來此人的城府心機,絲毫不遜於深宮中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