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分開。現實面前,他們都顯得太無力,所以不得不臣服。
“蝶兒。”馬車正欲啟動,永城忽然轉身,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他縱身一躍,跳下馬車,向素蝶疾步奔來。
他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喚她作“蝶兒。”他最真實的想法,一個永遠無人知道的秘密。
“這個給你。”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任何一絲來日相認的機會,他急促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精美的玉佩,玉佩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凝,光輝刺目,絢得令人睜不開眼。
幾片飛花掠過,帶著絲絲凝香,目送兩人依依惜別。
素蝶接過玉佩,一股冰涼潤滑之意從指尖流入,瞬間流遍全身。
素蝶眼角氤氳起陣陣溼氣,帶著幾分不捨,幾分堅決,她終究還是留不得他。
“這個叫玉玲瓏,是我阿瑪給我的。如今我給了你,如果來日還有緣相見,就以此作為憑據相認。”永城說的急促,任何一秒鐘對他而言都顯得彌足珍貴。
“好的。”素蝶緩緩頜首,彷彿就這樣,將自己的一生,隨著這承諾託付了出去,再也收不回來。
永城露出滿足的笑意,他最後看了素蝶一眼,緩緩轉身向馬車方向走去,直到上馬的那一刻眼裡還帶著幾分希翼。
素蝶呆立不動,兀自望著永城消失在她的視野中,直至不見。
他們之間本來就隔著太多,一次偶然的邂逅,即是開端也是終結,最終不得不分開。從此兩人各走各路,獨自面對各自人生,再無瓜葛,兩段故事就這樣結束。
片片飛花從眼前掠過,迷亂了素蝶的視線,看不見倒也好,也不用面對眼前的難過,她已經面對太多的分離,無力再去承擔任何的打擊。
飛花肆意飄揚,似春意裡最後一抹色彩,蕩向青空之中越飄越遠。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 冷月如勾心如水(5)
同樣的飛花下,一片柔軟花瓣隨風迎下,曙光下的玉玲瓏泛著冷藍的光澤,一如當年。轉眼間,十年已過。
桃林紛飛處,一個翩若驚鴻的倩影一襲白衣,孤身而立,手中的玉玲瓏背對著透過枝葉直射而下的暖陽,透出淡淡的冷藍。落花之下,女子靜望著眼前的玉玲瓏,腦海中隱隱浮出多年前的記憶,彷彿是前世的某一個夢,縱然歲月流逝,物是人非,卻始終不曾褪去。
落花紛飛,似紛紛跌落的流年,順著流水東去不再歸來。
女子黯然抬首,絕美的輪廓之下,皓齒蛾眉,綠鬢朱顏,挺秀瓊鼻,眉目如畫,一雙柳眉鳳眼精緻絕倫, 風姿綽約的身段玲瓏別緻,豔如紅杏的朱唇似粉黛上的一抹嫣紅。她身著一襲翩翩白衣,飄忽若仙,氣若幽蘭,扶風弱柳,似凌波仙子出塵,清麗美豔,高雅絕塵。
女子的眼神始終停留在玉玲瓏之上,縱然早已看過不下百回,但每一次再看,就彷彿重新接觸她曾經擁有卻早已失去的情誼。
她最初,也是唯一的愛情。
歲月總是毫無眷顧地將一切夷平,她用了十年了時間,去嘗試淡忘過往,去接受她新的身份。
十年的養尊處優可以讓她忘卻過往的種種不堪,卻無法讓她忘記那只有片刻之緣的少年。
只是片刻的交錯,卻徹底改寫了她的一生。
心中偶爾也會自嘲,不過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也許他早已不記得自己,也許兩人再無機會相遇,也許見面了也不過是形同陌路,她為何還有這樣的非分之想。
難道只是為了當年一個無人留戀的邂逅嗎?
一個逝去的片段,一個不該存在的記憶,讓她始終不願也不能就此放下倚素蝶這個身份。
倚素蝶早已死在了她十歲那年,如今的她,是滿洲鑲黃旗,佐領那爾布之女,烏喇那拉蝶。
她拋得下過往,卻捨不得拋下他,那在全天下都容不得她的時候還肯包容她的少年。也許只是不經意間的善意,卻成了她永遠說不出口的劫。
看著身後的府邸,她如今的家。只見眼前雕樑畫棟,貝闕珠宮,明燈高懸,十里春紅,這容得下萬千人的府邸,卻容不下她想要的安穩。
飛花肆意,翩躚如蝶,素蝶望著眼前陣陣飄落的飛花,心中不禁感到一絲傷感,這落花時分固然飄逸絢爛,卻不過是春日將去的寫照罷了。過了今日,若還想一睹為快,就只有等到來年。
曾經也是在同樣的落花之下,兩個匆匆交集的人終是匆匆分別,春風來又去,就像留不住的緣分,一切都由不得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