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變化都彷彿在一瞬間,迅速而堅決。迅速地不給人任何一絲喘息的機會,堅決到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彷彿在一夜之間,素蝶失去雙親,無依無靠,成了天地間又一個無名無姓無人知曉的孤兒。
她的臉蒼白如蠟,乾澀了一夜的眼到此刻都還未曾歇息,眼中帶著隱隱血絲,寸寸都是不該由她沉受的罪過。
昨夜偶遇的那個男孩,不知為什麼,竟一直陪著自己。在絕望邊緣,不過是一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卻讓她感到久違的一絲暖意。
他幫著自己幫孃親修建陵墓,雖然只是一個牌位,一個潦草簡陋的墳,但至少也是一個歸宿。若是沒有他,自己恐怕連牌位上的字都不知該如何撰寫。
對他而言,那不過是舉手之勞,有錢人的施捨。
幫著自己修建了陵墓之後,那少年勸慰了自己幾句,見自己沒有反應,神情木然,便不再多擾。他雙目透徹地看著自己,眼中閃過一絲不明之色,一臉認真道,“我去幫你做一件事,你在這裡等我。”隨後便轉身而去。
素蝶無力分心去揣測他話裡的含義,輾轉一番到最終還是免不了分離,既然如此她又何苦再去期盼什麼。
一切似那風中的落花,來的匆匆去也匆匆,她甚至還來不及問清他叫什麼名字。
從此,天地間又只剩下她一人。
時光飛逝,轉眼便是黃昏,素蝶依舊孤身立在孃親的墳前,一動未動,彷彿從來沒有離開過。
又天黑了,她不禁感嘆。她不知要去哪,也沒有地方可去,她沒有辦法再回到那個地方,那個早已不算家的家,去面對那些錐心的傷痛。她抬首仰望蒼穹,天色越發地壓抑,夕陽似血,如同困獸之鬥,耗盡畢生的精力也免不了最終的隕落。
她不禁長嘆一聲,黃昏總是來得太早。
四周颳起幽幽的風,翠柳隨風搖曳,似青絲亂舞,翠綠的枝葉也漸漸變得斑駁。晚風來襲,眼看天色就要暗下來,素蝶卻無處可去,彷彿每一處都容不下她。
忽然,曠野中亮起一絲燈火,向這裡緩緩靠近。
素蝶眯著雙眼欲看清眼前的人,但心底湧起的一絲排斥之意令她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
“你還在這裡,太好了。”是清晨的那個少年,只見他神色歡愉,眼底閃著一絲快意,“真是大快人心,你看我幫你把害死你母親的那些人全”
說道這兒,他故意停頓了一些,用手擺出一個殺雞抹脖的姿勢,話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他殺了他們?素蝶心中一沉,彷彿瞬間跌入低谷,她雖然年幼,但早已明白生死背後的定義。對於有權有勢的人,殺一個人,好比快刀斬亂麻,眼睛都不用眨一下。不用多做解釋,也不必瞞天過海,就算曝露人前,也沒人敢深究。
這就是權利背後的定義,在他們眼裡,人命還敵不過一時之氣。年幼的素蝶第一次接觸到了權勢,她豁然明白,原來有了權勢就可以得到這麼多。
她的神色稍稍變了變,但很快便恢復如初。她的心早已在這接二連三的橫禍中麻木,似冰封湖面般,再也不會為任何事任何人而起浪。
“來,我給你準備了這個。”永城像變戲法似的從身後取出兩碗麵,臉上笑意如舊,“雖然你的面撒了,但你孃的生辰還是要過的。來,我來陪你吃麵。”
“呵”素蝶終於破泣為笑,緊蹩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原來此時的萬念俱灰需要的僅僅是一碗湯麵。
月光下,兩人相依而坐,不分界限,不分嫌隙,都是紅塵中的天涯淪落人。
“你叫什麼名字。”素蝶好奇地睜大了雙眼,望著身旁的少年。他幫了自己那麼多,但自己連他的名字也無從得知。
“我叫永城。”終於盼來她的詢問,永城心中不禁有些激動。他向她靠近了一些,想要走進她的落寞,“你叫什麼。”
“我叫倚素蝶。”素蝶淡淡回應,她向外靠了靠,試圖掩飾自己的傷口。藉著月光,她第一次認真地看一個男子,縱然只是一個孩童,隨後又開口,“你是滿人嗎?”
“你怎麼知道。”永城有些吃驚,難道自己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
“漢人穿不起這身衣裳。”素蝶指著永城身上的華服道。
“是嗎?”永城心中騰起陣陣失落之意,他一直努力想要走進她的世界,而她卻不斷地選擇避開自己。彷彿有無形的牆將兩人隔在兩端,他只能看情她茫然無助的眼神,卻看不到有那裡有絲毫自己的影子。
“你說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