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蛇人彷彿是殺之不盡的,城牆下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屍體層層堆積,有蛇人利用雲梯爬上了城樓。與此同時,傷痕累累的東城門也在大力的撞擊下,被城外會使用人類工具的怪物持戰斧劈開。
城門洞開,一隊黑甲黑騎的陸家精銳在蘇夔的帶領下,如一支長箭般飛射而出,手持長槍,用血肉之軀代替木石的大門,死死扼守住,寸步不讓的與蛇人短兵相接。
蛇人源源不斷的湧過來,困守孤城多日,幾乎只吃稀粥,筋疲力盡的凡人面對飽餐過人肉的怪獸,憑藉一腔孤勇,到底難以堅持太久。
名震天下的黑騎軍將士一個個倒下,到最後,東城門只剩下蘇夔單人單騎,被蜂擁而來的半蛇人圍攻。
另外一邊,南城門已經被攻破,崔玄微帶領的北府兵陷入了激烈的巷戰之中。劍鋒翻卷,征衣染血。
陸爹腳踩飛劍從城門上飄然而落,如同一片羽毛般,卻帶著千鈞的力道破開這粘滯腥臭的洪水,就在這時,天上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陸爹似乎被一道閃電擊中,從半空落了下去,無數蛇人蠕動著衝上前去。那一襲白衣很快就被墨綠所淹沒。
天空忽然黯淡下來,大地上有悲涼的輓歌響起,彷彿山河也在為犧牲的英勇將士嘆息
“不——”四郎大叫了一聲,腳像小孩子抽筋般朝下踢動,然後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眼前杵著一張皺縮在一起的殭屍臉,白毛紅眼,還有一種古怪而濃烈的薰香伴著腐臭襲來,難怪自己會做那樣不詳的噩夢了。
四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揮出拳頭,一下子把跟前的殭屍打翻在地。
二白是隻有志向的白僵,從傍晚迎接小皇子的那一刻,她就對小皇子身邊的白狐狸芳心暗許。
啊,那柔順的白毛是多麼的迷人。那圓潤的體態是多麼的可口。二白覺得自己那顆冰封了幾千年的少女心再次融化了。
殭屍是晝伏夜出的生物,即使在不見天日的古墓中,他們依舊嚴格遵守著自己的生活習性。丑時是殭屍力量的巔峰。因此,醞釀了幾個時辰的二白在全身白毛長得最濃密的時候,偷偷摸入了客人的墓室。打算讓男神醒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最美的樣子。
結果還沒來及表達那一腔愛慕之情,就被看似可親的小公子辣手摧花,毫不留情地打了一頓。
所謂美人遲暮,人世間的悲哀莫過於此。二白傷心欲絕地捂著臉,扭著腰,邁著小內八跑開了。
一巴掌打跑一隻對著自己流口水的白僵,四郎還沒有從那個帶著濃烈悲劇色彩的夢中清醒過來,兀自沉浸在一種龐大的悲傷和低落之中。
天色未曉,四周漆黑一片,唯有燒到盡頭的蠟燭發出微弱的光芒,四郎盤腿呆呆地坐在床上,瞪著床帳上精緻繁複的花紋發呆。
噠、噠、噠。有節奏的腳步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墓道中響起。一團光暈由遠及近而來。
因為有光,所以才顯得黑暗越發的可怕,這是來自人類內心深處對於黑暗的本能畏懼。然而,端著燭臺的男人卻比黑暗本身還要深不可測。
二白被心愛的小公子拍了一巴掌,自覺傷了顏面,無言見屍,正在墓道里找地方上吊。迎面遇見這個男人,嚇得貼在牆壁上瑟瑟發抖。
殿下並沒有多看她一樣,如同閒庭信步般穿過漫長的墓道,伸手撥開垂落的人皮,終於來到了自家小狐狸的門外。
四郎略尖的耳朵動了動,一下子轉頭看過來。
因為在噩夢裡輾轉反側,褻衣被四郎滾得亂七八糟,胸前的扣子開了,暗紅的褻衣呈v型往兩邊開去。露出大半個瓷白色的胸膛。
殿下一手舉著燭臺,一手挑開暗紅色的重重帷幕,然後他難得愣住了。
客墓佈置的就像是一間古怪的新房。入目便是鋪天蓋地的紅。而自家小狐狸亂七八糟地穿著睡袍,頭頂幾根呆毛,獨自坐在暗紅色的帷幕後面,就像是等待新婚丈夫歸來的可愛妻子。也許是做了噩夢,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裡還有一點殘餘的驚惶,可是看到自己的那一霎那,卻迅速的沉澱下來,緩緩綻開一抹純然的喜悅。
“怎麼還不睡?”將燭臺放在桌子上,殿下轉身來到床前。
室內光線說不上明亮。氤氳的燭光下,心愛的小狐狸胸前裸露出來的大片肌膚泛出珍珠般的細膩光澤,實在叫人食指大動。
“我做了個夢。”
殿下在床邊坐下來,霸道地把小狐狸摟入懷中,挑眉笑著問道:“夢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