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油燈晃悠了一下,照出石壁上兩條被拉長折斷的古怪人影,四郎的心也跟著晃悠一下。有種恐怖可怕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
“你怎麼在這裡?”雖然理智告訴四郎要鎮定,可是他的手臂依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劉小哥愣愣地看著四郎,半晌,從喉間艱難的發出幾個音節:“好香,你用的什麼香?”
四郎被他嚇了一跳,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是用的香,是我手上抹了傷藥。”
“哦,原來是傷藥。還有嗎?”劉小哥一字一頓,慢慢得問道。大概因為常年不說話,他的聲音十分嘶啞難聽。
四郎上下打量他:“你哪裡受傷了嗎?再說你是魂體,這個對你沒有用的。”
劉小哥沒有再繼續糾纏,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後就緩緩抬起蒼白的手,朝著黑暗深處的地窖裡指了指,跟四郎解釋道:“我是來幫忙的。”
階梯的盡頭,石壁拐角處,隱隱有微弱的光線傳出。
四郎點一點頭。以前不覺得,今天四郎卻覺得這神出鬼沒的劉小哥有點可怕。老鼠精說荷香家裡有個看不見的人,可是,自己家裡不也同樣有一個嗎?
這麼想著,四郎不想一個人待著,就默運身法,移形換影間飛快地走完了最後的石階。
轉過山壁一看,地窖裡倒比階梯上亮堂。山豬精正在裡頭往外卸青崖山送來的新鮮蔬果,清凌凌的小黃瓜、脆生生的綠纓蘿蔔、紫玉一般的長圓茄子,雖然都只是尋常菜蔬,可是每一個都被細心的山豬精擦拭得鋥光瓦亮,在燭火的輝照下別提多可愛。
想著今日穀神節,正應該吃些新鮮的果蔬,於是四郎就挑了一籃子新鮮蔬菜。
儘管下地窖的時候有點可怕,但是回地面的道路卻什麼也沒發生——四郎左手挽著菜籃,右手提著裝藥酒的細口瓶子,面前漂浮著一個暈黃的古籠火,身後跟著扛著另外兩個罈子的山豬精,十分平順地走完了這段陰森溼滑的青苔石階。
回到地面,天光已經大亮,四郎撥出一口氣,舉目四顧,發現院子裡又尋找不到劉小哥的蹤影了。各處找了一陣,都不見蹤影,四郎心裡不由得一陣發寒。不由得再次想到剛才在地窖中,從自己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念頭:
這麼些年來,劉小哥對於有味齋的眾妖來說,的確是個看不見的人——他總是那麼一聲不響的在廚房裡忙碌,既不和別人搭話,也不想表達自己。似乎故意要讓別的生靈注意不到它它,於是有味齋裡的妖怪真的將它忽視掉了。
人類天生就是喜歡後悔的生物,也不知道成為陰魂的劉小哥會不會也在後悔當初的選擇,從而對自己這樣枯燥無味的永生心存怨恨呢?
☆、143·雪花肉7
四隻洗淨切碎的鮮香櫞加水在鐵鍋裡煮爛之後;加上五勺冬白蜜;然後與千山白一起煮沸後停火,放入細口美人聳肩瓶中;密封貯存一個月;就成了醇香可口的藥酒香櫞醴。
四郎回到廚房,一開啟細口瓶上的軟木塞,就有一股植物奇特的芬芳伴著酒香飄散而出。
胡恪聞香走進廚房;他聳著鼻子仔細分辨:“好香啊,是香櫞。唔;還有千山白的味道。”
四郎點頭:“對啊;表哥鼻子真靈!這是我上個月釀的香櫞醴。”
胡恪聞言沉默了一下;才說:“香櫞醴可以治療久咳,是給那位姓陸的客人準備的吧?”
“對啊,一下子要叫陸大叔戒掉酒也難,所以我就用他最喜歡的千山白做了藥酒,這樣既有食療的功效,也不至於讓他一下子戒酒,唯一的缺點就是男子喝可能甜了點。”說著,四郎舀起一勺金黃色微微發黏的酒漿,舉到狐狸表哥的嘴邊:“表哥,你嚐嚐看這味道可還入得了口。”
狐狸表哥嗅了嗅空氣中彌散的酒香,微抿了一口後,半晌點點頭:“味道不錯,雖然未必十分對症,但是也的確有些止咳嗽,補肺氣的功效。只是需要再貯存一段時間,藥效才能更好地發揮出來。”
聽他說有用,四郎便眉開眼笑,喜滋滋地把那罈子酒漿再次封存起來。“表哥,你說這總咳嗽的話,得的究竟會是什麼病呢?”
胡恪心裡不喜陸天機,只說:“咳嗽的原因有很多。若是虛勞而咳嗽,病人常有胸背徹痛,咳逆、吐血的症狀,是臟腑氣衰,邪傷於肺故也,以肺腑調和為主。若是陰虛而成癆,癆症大抵伴有發熱的徵兆,陰火銷爍,即是積熱做成,治法又有不同。若成了肺癆,則有五老、六極、七傷的說法,是從肺,心,胃一路勞損,過胃則不治。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