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小男孩似乎被這話嚇到了,有些害怕的抓住他的衣襟,偎依到他身旁。
聽了這幾句對話,四郎便想起來了:這不是趙家的嫡少爺,趙端嗎?幾個月不見,他換下了華服,又消瘦了一些,所以四郎才一時沒認出來。而他旁邊那個看上去十分依賴他的小男孩,應該就是趙端公子傳說中的救命恩人吧?唔,原來這孩子叫水生啊。水生和水鬼還挺般配嘛。
四郎在心裡暗笑,口裡只說:“兩位客官快請進,要來點什麼?”
趙端對著四郎行了一禮,未語先笑道:“聽說有味齋裡的壓歲果,色香味都與尋常賣的甚是不同,連多少大戶人家都做不出來這個味道。我爹叫我出來給家裡的弟弟妹妹買一些回去,而且務必跟胡老闆討要一個秘方,回去也好叫廚子做來。”
“哎,要說什麼秘方,我可沒有。不過做面果子的竅門倒有一些。若是為了能儲存長久,就不要加白糖和豬油,可以在面裡和些蜂蜜。再一個,捏麵塑的時候,不要蒸熟之後再上色,最好是用有顏料的水來和麵,再分別蒸熟,這樣面本身就帶色,比捏好了再上色可好看得多。至於味道嘛,也不過是尋常面果子的做法,沒什麼出奇的。”四郎很坦然地說著,隨手擺出一排形態各異的壓歲果供兩位客人選擇。
趙端掃一眼,取了一個玉娃娃模樣的壓歲果遞給水生,並且再次惡狠狠的低聲威脅他:“這回再找不見,或者忍不住自己吃掉,我就再不管你了。”
水生癟癟嘴沒敢吱聲,小心翼翼接過壓歲果後,又裂開腮幫子笑出了一口小白牙。
“傻瓜。”趙端嫌棄的罵了一句,把他頭上歪斜的風帽正了正。“回了寺廟之後,你要機靈一點,最好能討得幾個大和尚的喜歡,收你做弟子。老爺如果派人叫你回去,你就說算命的說你命裡帶煞。聽明白了沒?”
水生仔細護住手裡的麵塑,連連點頭。
旁邊有個揹著包袱的來白橋鎮走親戚的母親抱著自家小兒坐在店裡歇腳。那個小孩看到水生手裡的壓歲果,也哭著要。
“要要要,不就是糯米做的糖果子嗎?家裡做的你不吃,非要幾個大錢花出去你才舒服。”罵歸罵,母親最終還是扣出一個銅板,買了最小的壓歲果塞給兒子。
“花錢消災。真是蠢貨,不過幾個銅板”趙端低聲嘀咕著,然後他就笑著對著那個村婦點點頭,拉著水生走出有味齋。
“嘖嘖,真是大戶人家裡正經公子哥的教養。”那村婦目送著二人走出有味齋後,不住和兒子誇趙端。
四郎聽了,笑著搖搖頭回廚房去了。
後廚裡彌散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香甜味道,剛才做的那幾籠壓歲果已經全部蒸制完成。蒸出來的麵塑並沒有變形,反而更加瑩潤可愛,簡直可以媲美牙雕玉刻。
連殿下看了,都不由得讚賞不已,還自己動手,用白江米麵加椴樹蜜捏了一隻胖乎乎圓滾滾的小狐狸,捧在手裡把玩不止。這時候的殿下,就好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小男孩一樣,居然叫四郎覺出幾分可愛來。不過,四郎可不敢把這個新發現說出口。
看到殿下做出來的小狐狸,妖怪們都大受啟發,紛紛圍在灶臺周圍,要動手給自己做壓歲果。
昨天是臘月二十五,白橋鎮裡有豬的人家殺了豬,沒豬的也要買肉,因為豬肉是過年必備的食材。有味齋沒有養豬,四郎就囑咐槐大去山下的小鎮裡買一些新殺好的豬肉回來,還特意說要買四個豬蹄,好做罐兒蹄。
罐兒蹄做起來並不難,關鍵只在一個火候上。是把豬蹄,秋油,冰糖,肉桂,八角,蔥段,薑片一起放入罈子內,加清水漫過罈子口。因為罐兒蹄要在火上烹製大半個白天,所以最好事先在罈子表面糊上一層耐火泥,以免罈子在製作過程中被燒裂。
槐大出門去了,四郎才記起,有味齋的冰窖裡還凍著不少豬肉呀。都是上次進山圍獵的時候,二哥特意去太和山脈深處獵回來做火腿的狪狪。
狪狪是山海經裡記載的一種動物。其實就是被當地山民稱為“兩頭烏”的一種野豬。這種野豬蹄小皮薄,瘦肉多肥肉少,而且肉質細嫩,腿心飽滿的特點。用來做火腿再合適不過。
因為二哥和殿下都很喜歡吃四郎去年醃製的火腿,所以四郎特意做了很多掛在後院堆放糧食的倉屋樑柱上。正冬做的火腿要過伏才能食用,所以一般上年十一月至二月醃製的火腿,要到端午節前後才算晾好。
做完火腿之後,還剩了不少狪狪肉,一直凍在冰窖裡。四郎今天忽然想起來,就下去取了一扇排骨出來。打算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