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嗎?”
四郎幾乎被這樣的倒打一耙氣樂了:“說得輕巧。你的爪子有毒。要不是二哥及時用藥,我便不死也半殘。你這樣的惡客,還想我對你客客氣氣,以禮相待嗎?”說著繼續指揮竹劍和混沌鍾夾攻鬼車鳥。
鬼車一邊東躲西閃,一邊大叫:“我這回可不是來偷食物的,也無意找有味齋麻煩。只是因為欠下小和尚一個人情,加之道士害死了我的小友,才肯出手幫忙迦楞山上那撥人的為人行事,實在是天理難容。縱然這回你們妖族又要袖手旁觀,也不該來搗亂。”
四郎一聽,便招手收回小鐘:“你幾次鬼鬼祟祟在我家門口探頭探腦,主人家攆走惡客本是應當。至於別的事,就不勞你多心了。”
“我多心?妖界不過一群貪生怕死之輩。想當年呵,饕餮,你這小狐狸真是不錯,弄得我也想要去偷一隻狐狸崽子來養了。”丟下這句話,九個頭的大鳥便離弦之箭一般飛向遠處的天空。
“小狐狸長本事了嘛。”狐狸表哥隨意地倚靠在後門附近的一株大樹上,討好地誇讚四郎。
四郎不是嬌氣且以自我為中心的娃。剛才因為起床氣遷怒自家表哥,他心裡就很是歉意,一時緩和了肅然的神色,笑著搭話:“我不過是虛張聲勢,也多虧表哥給我掠陣,才把鬼車嚇跑了。”
說著,四郎走過去撿起九頭鳥落在門口的籃子,裡面是一整塊洗刮乾淨的雪花肉。斷面處紅白相間,與平素嘟囔一團的豬脖子大是不同。
“當年釋迦把發瘋後的天帝少女鎮壓在臨濟宗裡,後來花娘子懷孕之時慘死,兒子被剖出來做成了飛僵,這股來自喪子之母的怨氣引動了鬼車,她吞噬花娘子的怨靈之後,一部分魂魄逃了出來。那個原來叫水生的小和尚五十年來一直在四處尋找他哥哥,無意中揭開了原先白橋鎮送子娘娘廟裡的另一半封印,鬼車這才完全現世。與如今的鬼車有一戰之力,你沒白睡五十年。這回做的很好。”一直隱在暗中保護四郎的殿下終於緩緩現出身形。
“是這樣啊。怪不得先前有個婆子說,和尚常做了蜜餞果子去鎮上的子孫娘娘廟裡寄賣,聊以為生。先前我還奇怪呢,原來裡面有這麼一段緣故。也真是難為水生和趙端兩個了。”說著,四郎仔細檢視一番手裡的肉,便提著籃子回到廚房。
街上的店鋪都打了烊,唯獨有味齋門口停著一輛華貴的大馬車。車上不斷有美貌的侍從上上下下搬東西。
有味齋今日沒有點那兩盞標誌性的紅燈籠,但是卻從裡面飄出一陣陣從未有過的濃郁香氣,引得附近的小孩子都在家裡呆不住,鬧騰著要出去,被家長拍一頓屁股,嚇唬說要給夜遊神捉去吃肉,這才老實下來。
靠一側圍欄處的雅間裡燈火輝煌,道士拿出來的夜明珠擺得到處都是。整個下午,雅間裡都傳出來一陣陣飄飄如仙樂的絲竹聲、歌聲,還有無憂無慮的笑聲。
明亮的雅間裡一發顯得有味齋的大堂沉沉昏昏,雖然點著燈燭,卻總有些影影幢幢,燈燭照射不到的黑暗。槐大本來要多點幾盞燈,把屋裡各處都照的亮亮堂堂,卻被兩個道士阻止了,說是裡間亮堂已經足夠,外面無可無不可,就不需店家再費燈燭錢。
四郎想起兩個道士背後的紅衣獨腳怪人,明瞭的點了點頭。傳說若是夜間家裡處處都點著燈燭,再沒有一絲兒影子的時候,就能驅趕走家中的虛耗鬼。民間的大年三十照虛耗便是源自於此。
後院廚房,四郎剛把一疊山藥饅頭放進蒸籠,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下午間快睡著時聽過的那種風吹葫蘆聲。
嗚嗚如同鬼哭般的動靜時斷時續的傳來。可仔細一聽,又只剩下悠揚的絲竹之聲和少男少女柔婉的歌聲,如仙樂般隨著愜意的晚風撫摸聽者的臉龐,如同戀人多情而溫柔的指尖。
“這些道士可真是會變法術,一忽兒就出來了好多漂亮如神仙似的人,都聚在前院裡唱歌說話,熱熱鬧鬧的好不快活。”一個老鼠精心不在焉地把蒸熟的山藥去皮搓成泥,一副對著窗外躍躍欲試的樣子。
外面那樣熱鬧,人人都那樣開心,誰願意被關在煙熏火燎的廚房裡不停地搗山藥啊。
老鼠精原是與四郎在山市中見過一面的那個灰衣矮子。白橋鎮覆滅之後,他從鎮子裡逃出來,斷了一條尾巴。此後就託庇在有味齋裡。
只是他以前受人供奉,雖然吃的不怎麼樣,大小是個家神,如今卻不過是個小夥計。吃到嘴裡的每一粒米都要用勞動換來。好吃懶做的老鼠精對於自己地位的改變十分不忿,因此日日做活都心不在焉,成日家想著怎麼偷奸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