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關注點不盡相同,但是看到這個隱患的人不在少數。為了防止水鬼再次作怪,韓大的屍體已經被官府打撈了上來,江城有些道行的人都被太守請去作法超度河中水鬼,蘇道長也在受邀之列。結果作法的時候又出了一件怪事——韓大疤臉的屍體不見了!
☆、72·不老湯1
韓大屍體丟失的訊息不脛而走;洄水那段河域鬧水鬼的怪談一時甚囂塵上。
店中的食客紛紛傳言韓大疤臉自己又跑回了水裡,有的甚至信誓旦旦自己某日喝醉酒,差點也被韓大這個喪盡天良的壞東西拉下做了替身。說的再天花亂墜,也只是坊間傳聞而已;可是官府雖然出來闢了謠,卻依舊日日派船在河中打撈。
江城人都說;這不是撈韓大的屍體,又是撈什麼呢?
於是,這幾日來河邊踏春的人忽然少了許多;倒辜負了這一湖煙雨;夾岸芳菲。
好在江城水路四通八達,這片水域鬧鬼,水上的畫舫便都沿著洄水上溯到虎丘山塘中。虎丘山塘附近本來就是江城花市所在之處;如今花塢裡棲著畫舫,真是十里芳菲,一湖風月,鶯聲燕語,妖童媚娃,其間種種香豔之處,足以叫人沉醉在溫柔鄉中,全然忘記諸如水鬼之類煞風景的事情。
滿路香塵的虎丘花市掩映著山塘河房,柳陰深處有豪華的樓船傳出簫鼓之聲,峨冠博帶的貴族們再上頭舉辦的盛宴,無數倡優童孌打扮的堪比瑤池群仙,於軟紅十丈間淺酌低唱。
甚或有花塢掩映處,小舟輕晃,氤氳香起,聲色相亂,肉光緻緻,釵折鬢散。
也有浮舟湖心,三五雅客載酒尋春,淨幾暖爐,茶鐺旋煮,素瓷靜遞,摯友佳人,邀月同坐。
當然,青衫落拓載酒行的風流灑脫總歸屬於少部分人,其他依附著虎丘花市與河房活著的人,依舊無時無刻不體會著低沉生活賦予的辛酸和羞恥,窮人總歸在哪裡都一樣。
天上沒有月亮,賣花女雲娘拿著個馬頭竹籃在瀟瀟暮雨拼命奔逃。她穿過長長的花塢跑進一條偏僻的巷陌裡,身上連鞋襪內衫都已經溼透,透出黏糊糊的溼意,淚水在臉上和雨水混在一起。
今晚雲娘獨自一人去畫舫上送些早茉莉,卻被喝醉了的客人追趕調戲,她雖然是小門小戶的女孩兒,卻也知道廉恥,不肯被人這樣隨意輕薄。
於是雲娘拼命掙扎,可是卻被施暴的客人罵她做婊子還要立牌坊,說她一個女人敢上花船來賣花,就不要裝什麼清高了。說著,那幾個客人就要對她用強,雲娘自然不從,卻被拉進了畫舫的一個房間裡頭。急迫間雲娘不管不顧地從窗戶邊跳進了水裡。就算那麼危急的時刻,她也沒有忘記自己的竹籃。竹籃丟了,回家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雲孃家裡本來家境還不錯,有個姐姐在畫舫上給一個名妓當婢女,誰知道前不久忽然就死了。畫舫給的喪葬費全被繼母收走。
姐姐在的時候,算是家裡的頂樑柱。父親和繼母看在錢的份上不至於太過難為姐姐和雲娘。自從姐姐死後,父親便不再管她了,整日只關心繼母生的小兒。雲娘天天在家裡被繼母指桑罵槐,挑唆著她也去接姐姐的班。雲娘自然不肯,就打就罵,所以她沒了辦法,不得不提著籃子出來賣花。這原本該是弟弟和父親這些男人做的事情,總沒有好人家的女兒沿街賣花的道理,更別說還上畫舫去賣花了。
雲娘慘淡的笑了一下,怪不得自己會被人欺負了。持身不正的女人,哪裡配得到別人的尊重呢?想到這裡,雲娘覺得自己從裡到外都冷透了。
因為全身溼透,而且蓑衣和斗笠都落在畫舫上了,所以雲娘特意撿了一條偏僻的小道回家。路上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就只有她自己的足音迴響。
走著走著,雲娘忽然聽到女人的哭聲。細細的抽泣聲,十分幽怨的飄蕩在巷子裡。
因為在畫舫上遇到了那樣羞恥的事,花沒有賣出去不說,差點連清白也沒有了,雲娘自然不敢再往河房水邊走。所以特意挑選的這條路兩邊都是高大的院牆,裡頭是虎丘花市最大的一座苗圃,院子裡種著各色鮮花。
這個時候,是哪家女兒在哭呢?哭聲從遠及近傳了過來,就好像哭泣的女人漸漸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一樣。
雲娘心裡忐忑不安,深深的巷弄一眼望不到頭,綿密的雨絲織成一張大網向她撒過來,連花園子裡伸出來的紅杏似乎也帶上了森森鬼氣。
雲孃的心碰碰直跳:“誰在這裡哭?”被她這麼一問,哭泣聲忽然停了下來。
“不歸~不歸~”子規鳥猛地啼叫起來,為這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