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如此,百姓的日子也自是平靜且安寧。這般一日日的過著,冬日的積雪不知不覺已消融殆盡,卻是春回大地,桃紅柳綠,鶯歌燕語,永珍更新。直到四月暮春,終於是傳來了御駕的訊息。
平定東北的捷報自是要趕在御駕回京前張榜告民,除此之外,通政司的文官們也將皇帝如何迴歸的始末以最為冠冕的語言描畫渲染,一併昭告天下。這樣的好訊息,一經放出便迅速傳遍了東曙國的大街小巷,百姓驚愕之餘,更多的卻是歡忻鼓舞,甚至自發的歌功頌德。皆言歷經這半載動盪,卻惟有如今的皇上才能為東曙國帶來和平。
麥羽聞此訊息,在家中足足悶了兩日,任憑家人怎麼急怎麼問,都始終一言不發。
故而這日晚上,待家裡人齊齊睡下了,麥嬌便悄悄溜到麥羽房間。房間裡尚有幽暗光線,燭臺上火苗一跳一跳的閃著,麥羽只茫然躺在床上,兩眼直直望著床頂雕花,一陣陣的發呆。
麥嬌往她身邊躺下,輕嘆道:“班師回朝就在這幾日了,你打算怎麼辦?”
麥羽微微閉目,“姐姐早點休息吧,我也累了。”
麥嬌見她不欲理睬,不覺越發焦急,掰著指頭連連發問道:“若皇上知道你和四王的事,他還會接受你麼?你答應四王歸來便成婚一事,如今還算數麼?皇上能讓你們在一起麼?此等種種,你怎麼也該打算著啊!”
麥羽眉心蹙了幾絲紋路,遂即睜開眼來,側目望著麥嬌,“那姐姐覺得,我該作什麼打算,才是萬全之策呢?”
麥嬌語塞片刻,“萬全之策自是沒有,不過是二者不可得兼,孰取孰舍罷了。”
麥羽秀眉越發緊鎖,反是悽然苦笑:“孰取孰舍?我如今可還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你方才說的那些問題,不是沒有在我心中浮現過,然而我什麼也不敢想,也根本想不下去。”
麥嬌沉吟著嘆道:“其實這也主要取決於皇上的態度”
麥羽目光一跳,卻紅了眼眶,聲音亦哽咽了,“我日日夜夜的思念他,卻也不敢奢望他真的能回來而事到如今,我本是該歡天喜地的迎接他,卻因自己一念之差我我還有什麼顏面見他”
麥羽背過身去,以被子蒙著臉,悽悽的哭著。麥嬌見她這般,也不覺難過,只得安慰道:“罷了,是姐姐不好,不該逼你去思考那些難解之事。想來本也是世事難料,難免隨波逐流,豈是一己之力、一廂情願可以抗衡的,順其自然吧。”
麥羽愁腸牽動,已是越發不可收拾,哭得語不成句:“我實在想他,我多想去見他可我哪裡還敢見他”
麥嬌輕輕按拍著她的肩頭,嘆道:“看你的意思是後悔同四王在一起了麼?”
閨房的本就熹微的燭火最後跳閃了兩下,終於是徹底熄滅下來。麥羽不聞不問,只顧死命揪著被子,矇頭痛哭,再也不作回答。
御駕歸來那一日,京城振奮如同過節一般,旌旗蔽日,鼓樂齊鳴。森嚴齊整的御林軍於城門兩側分道而立,御林軍身後,俱是京城夾道迎接的雀躍民眾。凱旋歸來的大軍諸將,便在這空前擁簇中,策馬依序而行。
安森一身戎裝登上城樓,早已等待多時的百官立刻上前行跪拜大禮,緊隨其後的安諾將一冊墨敕交至立於百官前列的左都御史袁肅手上,袁肅當即展卷宣讀。
那是安森親筆寫好的御詔。一則論功行賞,對本次參戰的將領兵士,皆賜爵一級,外加數額不等的金銀嘉獎;二則恩惠天下,以慰百姓顛沛之苦,除免去全國各家各戶均一年賦稅徭役之外,更開國庫濟民,對普通百姓亦行銀錢田地、布帛穀物等各色賞賜。
宣讀完畢,臣民齊齊叩拜,三呼:“吾皇萬歲!”
同時站在安森身邊的,還有他事先已安排人接回等候的母親和妹妹。十年後的家人重聚,更是要一一冊封來詔告天下:原為先帝婉妃的母親尊為莊儀太后,妹妹安伶封為孝和長公主,胞弟安諾則封為承佑王。至此,自是各歸各位。
當晚曙光城張燈結綵,大擺筵席。慶功宴設在曙涵宮正前方的廣和殿,安森主位而坐,太后坐在右邊,安諾和妹妹安伶則坐在左邊。太后雖年近不惑,然而昔年傾國傾城的風華卻依舊不減,反是多了時光積澱後的淡然和沉穩。長公主安伶已近桃李之年,早已生得如花似玉,明豔絕倫。中間的安森和安諾,亦是風姿俊逸,耀如春華。而兄弟倆此刻同坐一桌,那如出一轍的容貌身材卻依舊教人渾然難辨,就連近在咫尺的大臣們,也只靠服飾的不同來區分彼此。一家四口這般端然而坐,儼然已是這宴席上最是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