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傢伙!你爹這般勞心勞神,四處奔走,八方牽線,拉攏多少人,得罪多少人,我為了誰?我為了我自己麼!你以為你爹這把年紀,還能活多久,還能在朝廷混幾天?你以為天天同朝廷那幫傢伙明爭暗鬥,我當真是樂在其中麼?若不是成天想著,怎樣把你這個不孝子未來的路,鋪得更平一些,更順一些,我還爭什麼爭,鬥什麼鬥!我早就告老還鄉去了!可是你,你瞧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樣子,為了一個已是殘花敗柳的女人,竟然這樣來頂撞、誤解你爹,你真是要把我氣死!”
孟葉見父親這會兒氣得不輕,臉也發青,唇也發紫,就連恨恨指著自己的右手也顫個不停,無奈只好上前安撫,“爹爹對不起,我實是無心頂撞您,只因心中難過,一時才出言無狀,還請爹爹不要生氣了。”
孟萬里身子一直不太好,這一氣直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眼見著孟葉態度軟和下來,方才長嘆一聲,道:“兒啊,爹的每一個決定,皆是作了詳盡的考慮,全是為了你啊!你年輕單純,許多事看不明白,爹這才為你作主,等未來,你也錘鍊出了洞察世事的雙眼,能自行辨別人心真偽的時候,爹自會放手的。”
孟葉苦笑,只得默默點頭,不再言語的將孟萬里扶進了屋去。
…
次日,麥府前廳,麥連奕一臉驚訝的看著來人,“吉公公你怎麼來了?”
吉如豐面色較之往日略顯憔悴,卻依舊是毫不失禮的欠身微笑道:“奴才受孟將軍所託,來看看麥姑娘。”
麥連奕遲疑片刻,嘆道:“也好,麻煩公公,多勸勸她吧。”
吉如豐頜首。
雖是一早聽孟葉說了,也有了幾分心理準備,然而真正見到她的樣子,吉如豐還是吃了一驚。
麥羽消瘦得有些可怕,形銷骨立間,原本一張姣好的容顏幾乎沒了樣子,就如久病不起的人一般毫無生氣,雙頰深深凹陷,唇色臉色同樣蒼白如紙,從前靈動的大眼也變得晦暗渾濁,空洞無神。乍見吉如豐來此,她也不由有些驚訝,片刻微一點頭以示招呼。
吉如豐本是心懷薄責而來,然而見了此情此景,多少也是不忍,只好嘆了口氣道:“麥姑娘還是多少顧惜下自己的身子,若皇上見姑娘這個樣子,必定會心疼壞的。”
麥羽無力搖頭,一行清淚滾落而下,“昨日才失了孩子,我哪裡還有心情去顧惜這身子。罷了,反正他也見不到了。”
吉如豐眼光微有閃爍,垂眸思索了片刻,又道:“姑娘這次有孕,沒有告訴皇上麼?”
麥羽聽他這樣一問,更加淚水滂沱,“我怎會不想告訴他,我是沒有機會告訴他了!我打發覺起,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麥羽眼淚似決堤一般,失聲道:“我們最後見面那日,發生了爭吵,我說了好些氣話,當時他很傷心,卻還是說等我氣消了,便來看我。可後來他許久不來,我自知任性,也很後悔,可沒有想到,如今他卻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
吉如豐眉頭緊鎖,沉吟許久才道:“皇上對姑娘是何等的情意,怎會捨得懲罰姑娘?”吉如豐長嘆一口氣,“姑娘既是對皇上也有情意,卻如何要那般的去傷皇上?姑娘有所不知,皇上臨去之前,有多思念姑娘。”
麥羽滿是淚水的臉不由一怔,一時忘了哭,“你說什麼?”
吉如豐慢慢斂目,“當時皇上說,唯一的願望便是想見姑娘最後一面,哪怕看上一眼都好,皇上那日的傷心,也絲毫不比姑娘今日少啊”
麥羽越發痛哭失聲,肝腸寸斷,“我怎會那樣任性!對他說那些話做那些事,讓他那樣傷心,如今才想到我這一生,不論再做什麼,皆是已換不回他見不到他了,想著想著,只覺呼天不應,萬念俱灰,我就恨不得要隨他而去了!”
吉如豐連忙阻止,“姑娘千萬不要!姑娘是皇上拼了命都要保護的人,務必要好好照顧自己,才是皇上最大的寬慰啊。”
麥羽心如刀絞,越發泣不成聲,“寬慰?人都不在了,何來寬慰,事到如今,他的厚愛,我今生已是無以為報了。”
麥連奕候在門外,只聽到麥羽的哭聲撕心裂肺,忍不住闖進來焦急道:“吉公公!她已經這樣,您就別再說那些讓她傷心的話了!”
吉如豐微微垂首,謙卑道:“奴才只是將皇上的意思轉述給姑娘而已,姑娘也是想聽的。”
麥連奕有些不快,卻也無話可說,只得坐到麥羽身邊,好言好語的安撫著她,麥羽直哭了許久,才漸漸止住,見吉如豐垂首不語,遂轉向父親道:“爹爹,請幫我把之恩抱來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