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
“不要。”我仍在抽抽搭搭:“我要跟奶奶說實話,是我自己願意的,不能冤枉你。你是什麼樣的人,奶奶很清楚。可是我的學業怎麼辦呢?”
“這簡單。先休一年學,就像葉淺雪那樣。等生完孩子身體恢復了再回去上學。還有別的擔心嗎?”
無論多大的問題,在他面前彷彿都能迎刃而解,無論怎樣的紛亂忐忑,在他懷裡都變成了踏實安心。我靜靜偎在他懷裡,放鬆裡帶著絲慵倦:“沒有了,再沒什麼擔心的了。”
“但是我卻有一個擔憂。”他仍環著我,一手託在我腦後,細細看著我的臉,彷彿我是易碎的瓷器:“雲深,你知道嗎?當年在西藏時,我看見你和嘎嘎玩耍的樣子,心裡就有了強烈的願望,想要擁有和你共同的孩子,一起哺育他(她),看他(她)成長。我原想等到你至少二十三歲了,生理和心理上都更成熟些再要孩子。可你現在才剛剛十九歲,還是個少女,這麼早就做母親,我擔心你還沒有準備好,因為一個孩子的出現會完全改變你的生活,甚至帶來壓力。”
我深深地望著他:“人和人不同。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旁人看來或許是不可思議的,但對於我來說卻是最幸福的,命中註定的人生。我愛上你的時候,只有十二歲。那種屬於成人的情感並沒有毀了我的童年,相反卻是我最強烈的精神支柱,撐著我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而現在我相信自己會有足夠的勇氣和準備去扮演一個母親的角色。”
“那告訴我,你快樂嗎?”他的聲音溫煦如初夏夜晚融著玫瑰香的暖風,而他凝視我的目光柔軟得像暮春清晨河上的嫋嫋煙波。
一整天,我都神思恍惚,愁眉不展。而他現在的這一問,才彷彿開啟了我心裡一直被焦慮掩蓋著的閘門,一種激烈的,火燙翻滾的情緒霎時湧了出來,充斥了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讓我全身都微微地抖起來,剛止住的淚水又重新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不成調地顫抖:“我以前總是想,對於我來說,和你在一起就是這世上最快樂的事情。可是現在,在我身體裡面,有一個小小人兒。他(她)有你的一部分,也有我的。現在我才明白,我的快樂原來還可以更完滿。”
他將唇覆在我眼睫上,溫柔地吮幹我的淚水:“我曾經以為,自己註定一生孑然。我並不害怕這種一個人的人生,因為我的責任,理想,和愛好已經足夠讓我去積極地生活。但你的出現卻給了我生命裡最重要,但卻以為已經永遠失去的東西 – 愛情。你無法想象你帶給我怎樣的幸福,幸福到我有時會害怕,因為如果失去你,那些原來支撐我生活的東西會再無法奏效。可是現在,我不但有你,還有了我們生命和愛情的延續。我的幸福不可能比這再多。你給予我的這一切,我該怎麼感謝你?”
我雙手環著他的腰,面頰貼在他胸前,靜靜流出的淚水浸溼了他的衣襟。
我說不出話,只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念,靖平,我愛你,超過我的生命。
月下蛙鳴(雲深)
我回北京的計劃推遲了幾天,等著靖平再處理一些工作,然後和我一起回去。我懷孕的訊息只悄悄告訴了奶奶和瑋姨。
當時瑋姨一聽就哭了:“靖平的父母在世時就常叨唸,說在生之年想抱抱自己的孫子,可到底還是沒能如願。我也曾經以為我看不到這天了,可現在雲深,瑋姨謝謝你,也替孩子的爺爺奶奶在九泉之下謝謝你。”
我忍住眼中的淚水,回答說:“我該謝謝您才對。沒有您的盡心養育就沒有今天的靖平。沒有您的鼓勵和安慰,我和靖平也無法走到一起。您是靖平和我的母親,是這個孩子的祖母,還會是將來我們所有孩子的祖母。”
她長嘆一聲:“我該去給永喆和櫻馥上注香,告訴他們這好訊息了。”
而與我祖母的通話則讓我緊張得多。她在電話那邊沉默片刻,然後平靜地說:“我現在就讓人準備,你們兩週之後在布魯塞爾舉行婚禮。”
“您不生我氣嗎,奶奶?”我有些吃驚。
“當初靖平把你從西藏帶回北京的時候,我就大概明白你們到什麼地步了。再後來我放你離開皇宮去北京上大學,兩個年輕人住在一起會發生些什麼,我自然清楚。你會懷孕,並不奇怪,只是沒料到會來得這麼早,因為靖平一貫是個穩妥負責的人,我一直相信他會照顧好你。”祖母的回答不徐不急。
我忙申辯:“這事一點不怪他,是我自己不肯用避孕套,就揹著靖平去安了避孕環,結果意外懷孕了。這全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