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紫衣的眼睛深深看著我,如今狗官逃回宮中,皇帝一定馬上會派人追殺你,歐四九你可有去處?
哎除了嘆息我都不知道還能怎樣,面前這女人她殺了我師傅,殺了我兄弟,可又三次救我於水火,不論敵友都不合適,可真要拋開所有與她火拼,又明顯不是對手,我心裡亂成團,就算我有千萬家財百萬兵力又能如何呢。
見我不說話,紫衣便走到我跟前來,她說現在京城已不可留,不如陪我去一個地方?
看著紫衣的眼睛,深褐色的瞳孔一眼望不到底,沒有善可也絕對沒有惡。
我點了點頭。
從京城備了馬一路向北,幾日裡連續趕路,除了驛站換馬吃飯,連客棧都沒有住過一夜。
在某日黃昏,我們終於到了目的地,兩人同時歇下馬來,原地轉著圈,紫衣抬眼看我,我此生最快樂的日子都是在這裡,然而最不幸也是從這裡開始
她說話的時候,我就四處打量,總覺得此地熟悉,可又說不上具體的地點,於是溜著馬往前行了幾百米,直到看到山頂才豁然開朗,竟然是雷龍山的背山區,也就是一年前我拖著腰帶來上吊的地方呀。
掉轉馬頭看紫衣,她已經慢慢往山下走去,提鞭追上去,問她,為什麼帶我來這裡?你也在這裡生活過?
紫衣不回頭,雙手握著疆繩,卻可以明顯感覺到她情緒的起伏,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可最終都又什麼都沒說出來。
只是慢慢地向下走,見她無語,我便上前扯起她的疆,我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我歐四九這輩子哭得最沒骨氣的一個地方
紫衣沒有反抗,兩個人一路飛奔至山角下,然後在雷龍山石牆壁旁停下來,我翻身下馬,手指貼著那副扶瑤的畫像慢慢遊走,我自說自話道,就是這裡,曾經畫下她的時候,就哭過一次,沒想到幾月前回來站在這裡呆呆地看,突然發現有人在旁邊提了新詞,超沒骨氣的,又哭的沒人樣了
我說我的,紫衣就也下了馬,她安靜地站在我身後,然後沒有防備地從後抱住了我,她的臉貼在我背上,低低地叫了聲:四九。
是我熟悉的聲音與感覺,是我一年來始終環繞在心中,從來沒有忘記過的聲調。我不回頭也不敢回頭,手指深深地摳進石縫裡,是幻覺嗎?是我每一次回到這裡都會出現的紀覺嗎?越人歌是幻覺,扶瑤的聲音也是幻覺,那麼老天爺,如果是想成全我想念扶瑤的心,就也真的不要讓我醒過來了
那熟悉的聲音再一次自我身後慢慢響起,山中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我轉過身去,看著紫衣的眼淚一點點打溼面紗,她的一雙眼蓄滿深情地看著我,伸出手將那紗揭開,而面前這個正是那個讓我始終放在心間,用一輩子的時間都無法割捨掉的女人——扶瑤。
她的眼淚更加洶湧地掉下來,說四九,如果不是在這裡看到了這副畫,扶瑤可能早已選擇輕生,從此忘卻世間塵事
她只是說著就一點點哽咽開,手掌擊打在我的胸膛,一次又一次,她說你可知,可知整夜揹負著蓮莊上萬冤魂入夢的滋味,你又可知為了白蓮教我只身一人在江湖上打拼,一次次生死患難的艱險,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當著你的幫主,你摟著你的小公主,你在宮裡坐擁著世間無人能敵的財富,你全然不記得還有一個女子,一個女子她因為你的一副畫選擇活下來,而去經歷的比死還要殘忍的煎熬
扶瑤在我面前大聲地哭訴,而我知道她所遭遇的這一切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要有多艱難。
我輕輕地抱起她,眼淚也一滴滴落在她的衣襟上,往後你要的,歐四九不惜一切都會幫你辦到,甚至是我的命,你都可以一樣拿去!當日你假死,我就應該猜出你是為朝廷所逼不得已而為,若早些發現,這些苦你便通通可以躲過去
那天我們在山腳下站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夜風驟起星光滿天,我都再也沒有鬆開扶瑤的手。
為了白蓮教她真的付出了太多,先是假死讓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朝廷那裡,然後又在民間偶遇公主,假扮為她幾年前失散的師傅,借她的權力在江湖中大開殺戒,為母親金銀髮報仇
扶瑤安靜地依在我懷裡,她說四九,你是否還怪我殺了驚心子?
我搖搖頭,師傅和歸影兒死的時候,都曾叮囑過不準尋仇,這自然有他們的原因,或許真的二十年前虧欠過你孃親的,我低下頭去看著扶瑤的臉,我知道你所有的不得已,為了將自己隱藏起來儲存白蓮教最後的實力,你付出的真的太多了
扶瑤從我懷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