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睡,提心吊膽,所以現在臉色青白似鬼也是應該的。
“我要睡覺。”皇帝沒說十遍要什麼時候上交,她現在必須睡一下。不然,他今天要是心血來潮再來折騰她一番,她就撐不住了。
“娘娘,先吃點東西再睡,奴婢給您端點燕窩粥來。”
謝陌爬到榻上,把她抄好的交給玲瓏,“收好了。”萬一回頭跟她要,交不出來可不行。
謝陌喝了碗燕窩粥,然後倒頭睡在榻上。玲瓏另抱了被子給她蓋上。
“玲瓏,去打聽下,皇上有沒有讓燕喜嬤嬤過來。”如果真的來,她得做好心理準備,不能讓人看笑話。還有,在宮裡也不能光是一個人。要想辦法結點善緣,培養點耳目。
四妃,算了,都恨她。就算賢妃表達了一點善意,此時也不會冒著得罪皇帝的危險和她往來。而位分低的妃嬪們,就更加不敢了。太妃那輩的,也不行,都恨姑姑。其實先皇本來不應該只有三個兒子的。是姑姑動了手腳,那些落了孩子的太妃們不恨得咬牙切齒才怪了。
新人?不行,她現在被皇帝整治,新人也不會靠過來。舉步維艱啊!
蕭槙昨夜自然是故意刁難,一會兒嫌她不會婉轉承歡,一會兒又說她不賢惠罰抄《女誡》。反正,皇帝總是有理的。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她如今也只有受著。可是,可有個頭啊?如果雲太后還活著,即便蕭槙因為進內懲院之事恨她入骨,她都有信心可以慢慢的化解。可是,他的生母被她害得自盡,這個事情就是到了絕境了。
謝陌其實疲倦的要死,她從小也是嬌生慣養,何嘗吃過丁點苦頭。就算是在大河裡飄著,也有蕭槙一路照拂。進宮才四日,她心頭的絕望更深了。
蕭槙如今看著他,眼底的恨意是絲毫不掩飾的。所以,她心底很怕他。更怕真的就要這樣過下半輩子。
謝陌小睡了兩個時辰,燕喜嬤嬤還沒有來。估計是皇帝貴人事忙,把這茬事擱腦後了。那能躲就先躲躲吧。
負責梳頭的宮女給謝陌挽了一個合宜的髮型,然後躬身退下。
謝陌對著菱花鏡看著,裡面的人氣色還是不好。可是比早晨已經好了不少,於是讓人勻了胭脂塗抹。這樣一來,就看不出來了。
“娘娘,要出去走走?”玲瓏看她著意打扮,像是要出去的樣子,於是問道。
謝陌點頭,“嗯。”反正再是憋在屋裡也只能是愈加鬱悶,她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玲瓏的眼睛有點逃避謝陌的視線,“那,先喝藥吧。”藥早就熬好了,坤泰殿裡有一個專門負責給皇后熬藥的。一早已經來問過了,她說皇后還沒有起身,讓等等。可是,既然皇上有言在先,這藥是非吃不可的。
“不想喝,症狀已經減輕了。”謝陌蹙眉。
“不、不是治風寒的藥。”玲瓏低聲道。這事兒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那日見皇后太過悽苦,她也就沒有說實話,讓她以為也是治風寒的藥。所以,謝陌喝了一碗洗胎藥,又喝了兩天治風寒的藥,一時就被糊弄過去了。
謝陌看著玲瓏,然後明白過來,站起的身子又坐下,“讓人端進來吧。”
藥被人用白玉碗盛著端了進來,謝陌看看眼前躬身而立的二十出頭的女子,對了,上次也看到她端藥進來,然後躬身立在一旁。
“皇上讓你每次看著本宮把藥喝下去?”
“回娘娘的話,皇上是這麼交代奴婢的。”那人應道。
謝陌不再說什麼,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然後接過玲瓏遞上的清水漱口,但是把她遞上的蜜餞推開了。她心頭的苦,又怎麼是一顆小小的蜜餞能解決的。
“你叫什麼?”
“回娘娘的話,奴婢窈娘。”
謝陌冷笑,“不如直接叫藥娘好了。”這個人的任務就是專門給她熬這種藥,然後親眼看她服下。
“是,謝娘娘賜名。”那人收起藥碗,“奴婢告退。”
謝陌看著她退出去,一時很有砸東西的衝動。
蕭槙為什麼立她為後,僅僅是因為那是先帝的遺命嗎?不可能。還是因為謝家的地位,雖然父親致仕了,但是謝家仍然在士林中很有威望。哥哥如今為禮部侍郎,那些人隱隱有團結在他周圍的意思。士人的心思,不是光憑強權就可以壓下去的。殺了一個,還會有十個前仆後繼。可是當皇帝的,又不能把天下的讀書人都殺了。立她為後,算是一個緩衝吧。
先帝最後半年的作為,讓人刮目相看。所以,新帝的行事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