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陌稟明嫂嫂,帶著下人去大相國寺給亡母上香。玲瓏此時已經從神谷回來,她也很為小姐發愁。怎麼就不能舒舒心心的準備做新娘呢。
謝陌到了大相國寺,先去給母親的牌位添香油,然後拈香站在牌位前絮絮說了半天。說她對蕭槙的心意轉變,說她現在的苦惱。
佛境莊嚴,可是母親也好,佛像也好,卻都不能給她答案。謝陌問知客僧,不語大師可在寺中,得到肯定的答覆便請代為通報。
不語在她進寺門的時候就知道了,聞報只道:“請謝小姐進來!”
謝陌進來,行過禮在不語面前的蒲團上坐下。
“大師,小女該走什麼樣的路?”
“那要問你想走什麼樣的路?”
“我所愛著的那些人,都能過得好的路。”
不語心道:難!有這樣的路當年他何必出家明志。
“那你所謂的都過得好是什麼樣的?”梵音繚繚中他靜靜的捻動佛珠,慈眉善目裡含著一抹憐惜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也算是看著長大的吧。不用去掐去算,也知道她日後的路會很難走。
“大家都活著。”不必有皇后弄死貴妃和雍王,也不必有貴妃弄死皇后和太子,大家都好好活著。
“如何才能大家都活著?”
謝陌想了想,把自己這段日子想的和盤托出,“太子依然是太子,雍王去封地,絕了那些人的念想。至於皇后和貴妃,如果到了那一天,統統不許染指朝政。”
不語慈愛的笑,“嗯,倒不失為一個辦法。但是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人心總是有私慾的,也是會變的。如果有了法度,就一定能依從,就不會有今日之禍了。”
最後,謝陌點點頭,“這樣最好。大師,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多謝大師指點迷津。”
不語看著她,“貧僧什麼都沒有說,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謝陌坐到大相國寺碑林的臺階上,仰看天空的雲捲雲舒。母親去世前,就在此處,蕭槙摟著她在懷裡安慰。他必定是不肯走的。走了,那就是功虧一簣了。華禹的祖制,為防禍起蕭牆,封王無召是不能回京的。不能回京,一切都是枉然。太子人在京城,自然不可能給雍王任何回京的機會。
可是,姑姑說的那件事,做了真的不會有太大影響麼。她說雍王藏了一個女人,是之前被處斬的叛將的外室。倒不是貪圖美色,而是要用她來籠絡手下一個能人。那個叛將,正是雍王監斬的。他的家眷等等也都是雍王奉命處置的。這訊息東宮也是剛剛才查到的。
這件事,擱別人身上,就是個死罪。但頂著皇帝愛兒的名頭,還有貴妃的枕頭風,蕭槙最多就是被趕往封地。不過是個外室嘛,小範圍知道了,大家閉嘴就是,只是要用這件事逼皇上把愛兒遣往封地而已。
事情已經很緊急了,不然表哥不會偷偷到家裡來的。聽哥哥說,就是在維揚推雍王下河的事,皇上手上已經掌握了證據了。現在姑姑是想一邊想辦法殺人滅口,一邊要把雍王趕出京城。
要不然,坐實了是皇后派殺手,早有易儲之心的皇上一定不會讓她把事情全扛了,太子肯定不保。而被廢的太子能有幾個有好下場的。翻遍史書,好像也沒有吧。
而謝家怎麼都會被連累,會不會是滅頂之災就只在君王一念之間。而皇上,按爹爹的說法,耳根子是有點軟的。雲家不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一定會落井下石的。
姑姑要她把那個外室找出來。皇上那邊的準信兒馬上就要出來了,到時候謝家一朝傾覆,也就不會有什麼大婚了吧。最多,蕭槙念著舊情討了她去,但是名分肯定是要變了。
回程走到半路,忽然狂風大作,暴雨頃刻就將到來。方才還是晴空萬里呢,居然真的就讓人說準了。
謝陌掀簾子看看天色,“玲瓏,讓白管家在附近找個地兒避雨。這樣上路非得淋大雨不可。如果馬車陷到泥濘裡就麻煩了。”
“是。”
旁邊有一個不起眼的莊子,白管家便到那處去敲門。因為附近只有這裡比較寬敞,可以容納他們一行人。
敲了半天,有個駝背老頭兒開了門,白總管說明來意,對方擺手不肯。
暴雨已經來了,他們站在院牆外沒兩下便潑溼了全身。
玲瓏上前一步,“老人家,您看我們這一大群人可去哪裡落腳才好。冒雨上路又怕馬車陷進泥濘裡。我家小姐體質纖弱,要是有個好歹恐怕就要一病不起了。她就要當新娘了,不能出這樣的事。您就當做做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