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靳東了,果真是人走茶涼。
斬月在廚房洗碗,忽然想起了去年的年初一,靳東和路爸爸醉的不省人事,兩個人一起送去了醫院,洗胃、吊水,鬧的路媽媽一個勁的罵。
“琪琪啊,給湛柏倒杯水。”
“哦!”斬月應著,把手衝乾淨,倒了杯溫開水,送到了自己房裡。
靳湛柏躺在床上,領口被他扯開了,一條腿垂在床下,右胳膊搭在額頭上,鼻息很重。
酒逢知己千杯少,斬月沒想到靳湛柏居然會和她爸爸喝到一起,兩人喝了一斤半,這還是在路媽媽的強行壓制下,這會兒,兩個人睡在各自房間,都醉了。
“水放在床頭櫃上了,你要喝,自己拿。”斬月放下水杯,看著閉著眼睛的靳湛柏。
剛轉身,手腕被他握住了,男人的掌心很熱,估計是受到了酒精的催化。
“琪琪是你小名?”
她回頭,看著他,靳湛柏睜開了眼睛,垂著眼皮看她,薄醉,臉頰淡淡的紅,雙唇彎起,喉結深深淺淺的蠕動,這樣子的他,很性感。
“嗯。”
斬月沒抽走自己的手腕,反而被男人拉到了近前,他坐了起來,摟著斬月的腰,將頭埋進了她的胸部。
斬月一驚,用力去推他的頭,都說醉酒的男人沉的很,她弄不了他。
“我喝醉的時候,很粘人,以後你就知道了。”
靳湛柏用鼻子蹭了蹭斬月的小腹,還往裡頂了頂,深深的呼吸,嗅到了她身體的香氣。
畢竟是在別人家裡,他沒太放肆,鬆了斬月,重新躺了下去。
斬月有點木然,看他拱起了雙腿,皮帶釘釦開啟時,有輕微的聲音,他在脫褲子,斬月轉身走了出去。
路媽媽看了眼掛鐘,關了電視,走出房,檢查了門窗,看到斬月坐在小板凳上,還在衛生間裡洗衣服,輕輕的站在門口,說:“行啦,早點睡吧。”
斬月轉了頭,衝媽媽笑了笑:“沒事,我把衣服洗完就睡。”
沒有斬月,路媽媽不敢想象這些年要怎麼堅持下去,路爸爸殘疾了,路斬陽也不是貼心的孩子,她虧欠斬月的,實在太多。
“早點睡。”
路媽媽交代完,回了房,斬月擰乾了衣服,去陽臺晾好,又去廚房收拾了垃圾,換了鞋,下樓送垃圾去了。
單元樓前面,是一塊開闊的空地,上面畫著停車格,後面有一盞路燈,路燈下,靠著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穿著黑色的羽絨服,頭上卡著衛衣的連帽,像幽冥界的鬼魅。
斬月看著他,眼睛很疼,彷彿被陽光刺傷了似的,她低下頭,從他面前走過,把垃圾放進了垃圾桶裡。
等她再次從他面前走過時,他開了口,聲音如一張被撕成碎片的紙。
“這就是,白頭偕老的愛情嗎?”
斬月抓著拳頭,心臟一陣緊一陣松,那種滋味很難受,當他呢喃著“琪琪”兩個字時,斬月轉了身,面對著他。
“我老公來家裡了,快回去吧。”
拉斯維加斯那夜,斬月遇到了靳東的朋友,他肯定知道她結婚的訊息,如今,她鐵了心,搬出靳湛柏,堵死了靳東的路。
靳東笑了,悽苦惶然,好像面臨著走投無路的困境,路燈下,悠悠揚揚飄下了雲絮般的東西,斬月抬頭一看,下雪了。
“我帶你走,我們去天涯海角,我們去流浪,琪琪,跟我走。”
斬月看著靳東,他的輪廓消瘦暗沉,雙眼含了鉛似的沉重,和從前的他截然不同。
那個夏天,他們初到新加坡,都沒有找到工作,躺在租屋裡聽蟋蟀的叫聲,他把她摟在懷裡,淺淺的、一口一口的吻著她的額頭,就這樣,斬月慢慢的睡著了。
美好的回憶就像覆在膿瘡上的創可貼,一經撕開,疼的血肉模糊。
“回家吧。”斬月很佩服自己,能這般淡然的說出這三個字,即便她的心已經鮮血淋漓。
“你告訴我,是不是我爸媽找過你,跟你說了什麼,所以你才要離開我?”
靳東一直糾結在這個問題上,窺其根本,是因為直到如今,他都沒辦法相信,斬月不要他了。
斬月抿了抿唇,抬起頭,目光裡沒有炙熱,波瀾不興又有點像死水。
“你別再多想了,什麼隱情都沒有,就是我不愛你了。”
說完最後幾個字,斬月低下了頭,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的背影像刀子一樣,割開了他的瞳孔,她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