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女子獨有的靈秀。灰衣漢子的心猛地一跳,忽然間有些喉嚨發乾——是這樣的應該就是這樣的女子吧?
那個紅衣女子提著提盒,然而眼神活潑潑的四處亂溜,舉止有些輕佻。看到簷下灰衣漢子盯著她的眼神,紅衣女子臉上騰的紅了一下,轉開頭,卻忍不住還是溜了他一眼,抿嘴笑了笑,抬手掠掠髮絲。
不是福娘這個該不是王福娘。
灰衣大漢猛然吐出一口氣,站在簷下,看著這個女子的一串柔媚的小動作,自己對自己搖了搖頭。
福娘該不是這樣子的。
“嘿呀,不是我吹牛,我家娘子可是端莊文雅、知書識禮的——難得吧?她們王家,本來還是雙妃鎮上的書香世家呢雖說後來破落了,可我泰山大人,嗯,據說也還是個秀才。”那時候大頭周泰這樣吹噓著,胖胖的臉在馬糞的火堆旁發亮,“當年我家娘子的陪嫁裡,金銀財寶沒有,嘿,就陪嫁了一把扇子過來——你說希奇不希奇?上面畫的人兒花兒倒是不錯,可破扇子能頂啥用不過我也不嫌陪嫁輕了,嘿嘿,誰叫我碰上個仙女也似的老婆呢?皇帝老兒都不如我有福氣呀”
苦役們多半是市井貧寒之徒,本身識字的人就不多,更不用說娶個識文斷字的老婆。聽到周泰這樣的吹噓,人人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起來。
周泰那個小子,人猥瑣家世也貧寒,怎麼就能娶到這麼一個老婆呢?
想到這裡,灰衣大漢雙腳互動跺著的速度加快了,不耐的聳聳肩,抖掉一些雨水,看著那個提盒的紅衣女子——果然不出他所料,經過門前時她飛了一眼給這個盯著自己看的漢子,腳步卻絲毫不停地過去了。
灰衣人那時已經不再看她,依舊自顧自轉過了頭,看著街的那一邊。
江南的煙雨空朦一片,彷彿一幅水墨畫卷慢慢展開,裡面,全部都是黑瓦白牆、桃紅柳綠。依稀有士女打傘走過,絹傘上繡著各種各樣精緻娟秀的圖案。雖然如今宣和末年,北方因為金國的不斷侵擾已經大為動盪,但是這個長江以南的地方,還是一片的安寧景象。
灰衣人看著,眼裡陡然就是有些發熱——對,對,就是這樣的。他從胸臆裡吐出一口憋了幾個月的濁氣來——就是這樣的。這就是周泰描述給他聽、在他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江南水鄉。沒有冰天雪地,沒有白毛颶風,沒有馬糞的味道,也沒有無數擠在一起長年不洗澡的人的體臭。
他終於從寧古塔來到了這裡,也終於要看到周泰描述了千百次的女人。他的手袖在懷裡,然而眼裡卻有止不住的熱切和激動。
“你找誰?”在灰衣人看著延綿的雨簾出神時,耳邊卻忽然傳來了女人溫婉的問話。
不過是一句話,卻讓鐵塔似的漢子霍然全身都是一抖。灰衣人有些顫慄的回過頭去,眼裡有驚喜的意味,一邊哆嗦著手從懷裡掏出那個作為信物的紫竹扇,一邊喃喃道:“我、我來找周泰的娘子福娘”
“我就是呀”挑著擔子的女子應了一句,然而看到他手裡的摺扇,女子擱下了擔子,一步跨上石階劈手便是奪了過來,“你、你怎麼會有我家官人的東西!你——”話音未落,她拿在手裡展開只是一看,臉色大變,抬頭問來客,聲音微微發顫:“你怎麼會有我家官人的東西?”
灰衣漢子在王福娘抬頭的時候,終於看見了她的臉——在這之前,雖然只是聽周泰描述過,但王福孃的臉已經在他心裡出現過了千次萬次,雖然每一次都不相同,但都是美麗秀雅不可方物的。
——然而現在站在他眼前的、真正的福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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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先生遠道而來,寒舍簡陋無甚招待,隨便用一杯茶吧。”將客人迎入房內,女子的聲音已經回覆了平靜,隨之遞上的是一個托盤,托盤是紅木的,但是已經很舊了,暗暗的發黑的顏色,襯得放在上面的藍花瓷套杯分外晶瑩。
“多謝多謝弟妹。”灰衣漢子魏勝有些尷尬的將滿是塵土汙垢的大手在破襖子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端起了茶盞,趁機抬眼看了一下從後堂端茶上來的福娘。
周泰那小子這一點倒是說得沒錯,他的渾家果然是個看起來知書識禮的女人。這等談吐身段,哪裡是市井裡平日常見那些婆娘可比的?魏勝低頭喝了口茶,眼角餘光看到拿著托盤的那雙手——雖是操勞過了,但依然十指尖尖白皙柔嫩,盈盈不足一握。
只可惜,顯然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話不是蓋的——眼前周泰的渾家,容色卻是平平,只勉強可稱中人之姿。細眉細眼,鼻子有些塌,臉上有幾粒白麻子——即使和方才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