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長風皺著眉頭,摸摸屍體的手臂,緩緩縮了回來,眼中滿是驚詫。
紀大人見狀忙問,“你發現了什麼?”
秋長風遲疑道:“屬下不敢說。”
紀大人有些不耐道:“你但說無妨。”
秋長風吸口長氣,蒼白的臉上露出分震駭,“屬下懷疑這人是凍死的!”
冷風襲來,眾人都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孟賢聞言,若非因為害怕紀大人發怒,早就大聲指責秋長風荒謬。這種天氣,雨雖沁心的涼,但怎麼會是凍死人的天氣?
這個秋長風,最近在錦衣衛中表現很是扎眼,不想竟得出這種荒唐的結論。孟賢想笑,驀地見到紀大人的臉色,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從未見到紀大人有如此難看的臉色!
紀大人那一刻臉如死灰,嘴角忍不住地抽搐,眉心如刀疤的皺紋更是緊鎖,甚至露出裡面的一點血紅!
原來那真的是道傷疤。
又是誰在紀大人額頭留下的那道傷痕?
孟賢心中驚詫不已,不明白悟心就算是凍死的,紀大人為何會如此驚怖?這種表情出現在紀大人臉上,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紀大人叫做紀綱,如今身為京中錦衣衛指揮使。
京城市井有童謠說:“親軍二十二,錦衣獨橫行;如狼似虎衛,紀綱佔頭名!”
明朝洪武年間,太祖朱元璋設十二衛為親軍,徑直排程,而錦衣衛是十二衛中最重要的一衛,掌生殺大權,甚至可獨立審殺朝臣。當年錦衣衛在洪武四大案中掀起滔天波浪,捕殺數萬臣子,橫行無忌,朝野失色。朱元璋後來因錦衣衛權利過重,廢除了此衛,但當今永樂大帝朱棣自“靖難之役”繼位後,不但將十二衛的親軍擴充到二十二衛來加強鐵腕統治,而且重設錦衣衛,制衡五軍都督府,錦衣衛目前的最高統領就是指揮使紀綱。
紀綱眼下身為天子朱棣的紅人,為人心狠手辣,做事六親不認,官職雖不算高,但權利極大,就算都督府、內閣、六部都要看他的臉色。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被秋長風的一句話駭得如此厲害?
有風聲嗚咽,塔外樹葉刷刷作響,好似那死者悟心正在述說自己的冤情
許久,紀綱這才道:“你也覺得悟心是凍死的?”他的聲音本來充滿了森冷威嚴,這刻卻有分嘶啞。
孟賢一旁臉色又變了下,他明白些事情,心中又有些糊塗。從方才一問得知,紀綱肯定也早看出悟心是凍死的,既然這樣,他為什麼要問秋長風悟心的死因?紀綱從秋長風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又為什麼這般恐懼?
這一件兇殺案背後隱藏的事情,似乎遠比表面看起來要多得多。
秋長風舒了一口氣,帶著疑惑的口氣道:“不錯,我覺得悟心是凍死的,因為有很多特徵可證明這點。悟心屍體微蜷,身上面板蒼白,有凍傷紅斑。最奇特的就是他嘴角略帶苦笑,這是凍死之人常見的表情。”
孟賢雖知道有人會凍死,但從不知道凍死的人有這多講究,不由心中暗妒,不明白秋長風如何會知道這些?
“那他為何上身赤裸呢?”紀大人嗄聲問道,眼中竟似有分懼意。
秋長風道:“這種現象也是人被凍死的反常現象,我聽說人凍死前會產生幻覺,甚至有燥熱之感,因此會脫衣。可有點屬下實在想不明白,這種天氣,怎麼會有人凍死?”
紀綱神色竟有些恍惚,才待說些什麼,樓梯口腳步聲急促,姚三思跑上來道:“紀大人,都督府來人要見上師。”
紀綱恢復了平日的陰森,喝道:“上師不宜見客”向黑衣僧人望了眼,壓低聲音道:“孟賢,你擋住他們,等我稟告上師再說。”他急急走到那黑衣僧人的身邊,低聲道:“上師,都督府來人了。為了不妨礙上師清修,下官想讓他們回去”
黑衣僧人也不轉身,喃喃道:“到了盡頭,還能回去嗎?”僧人的聲音極為的低沉,平靜中似乎不帶任何感情,可讓人聽了,又覺得那不起波瀾的聲音中,有著無盡的波濤。
紀綱皺眉,思索黑衣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在順天府,能讓紀綱陪著小心、琢磨心思的只有兩個人,一個當然是皇帝朱棣,另外一個就是眼前的黑衣僧人。
就在這時,樓梯口有人道:“原來紀大人在此,怪不得怪不得”
紀綱霍然扭頭,才待呵斥孟賢辦事不利,竟放人入塔,可見到樓梯口那人,突然堆出了笑容道:“原來是楊大人和徐都督到了,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