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精心算計的一擊。
這也是勢在必得的一擊。
可秋長風好像偏偏在等這一擊。
刀光一起,秋長風就已出肘,肘尖一點,就撞中那人的手腕。那人手腕一麻,單刀變線,“當”的一聲,竟砍在地上的青磚上。
那人一怔,不等變招,雙眸陡然凸出,現出灰白的死意,喉中“咯咯”有聲,如響尾蛇吐信般,說不出話來。
秋長風在這之前,掌緣切在了那人的喉結上,切斷了刺客的生機。
望著那刺客眼中的不解,秋長風臉色淡漠,輕聲道:“你換裝成衛鐵衣,臉向地面,不想讓我看到你的臉。可你不知道,衛鐵衣後脖頸處有點黑痣,但你沒有。”
那人眼露恍然,鬆開了握刀之手,嚥下了最後的一口氣,他覺得死也瞑目。
他死的不冤。
屍體脖後頸沒有黑痣,屍體就不是衛鐵衣的。有人裝作衛鐵衣,不言而喻,就是對來檢視的人進行算計,這件事事後想想,本來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可如此香菸渺渺,氣氛迷離的大殿,屍體遍佈、血流滿地中,還能看出這點破綻,豈是等閒?
這是精心算計中的一點破綻,千人中,只怕只有一人才能留意,秋長風就是能看出那點破綻的人。刺客能死在這種人手上,只好閉上眼。
秋長風一掌擊斃刺客,回頭望去,見到葉雨荷正神色訝然地望著他。葉雨荷甦醒了過來,見到眼前的一切,還有些不信自己的眼睛。
她只記得昏迷前,見到最後的那人是秋長風。
不身在其中,永遠不知道張定邊的囂張所在。當初出劍刺落張定邊的念珠,葉雨荷雖震撼張定邊的風雲之勢,還不服輸,因此她要和秋長風聯手,聯手捕殺張定邊。
不想山路上才一遇到張定邊,燕勒騎五個弩手剛放出弩箭,人已斃命,她才刺出三劍,就被張定邊一拳擊在了後心。
張定邊身法之快,招式之迅疾,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那一刻,她如被雷轟,腦海空白,等到秋長風近前,分辨不出敵我,不由又是一劍刺出。聽到秋長風的聲音,這才強行抑制,見到秋長風的雙眸時,她才吐血閉眼,倒了下去。
不知為何,她從秋長風的眼眸中,依稀讀到分似曾相識,只感覺他一來到,她就可以放心地暈過去——無論多久。
內心深處,她總感覺,秋長風會守在她的身邊。雖然她和他,不過才見過幾面。
昏迷片刻,或者許久。夢中顛簸,有如斑駁的流年。她睜開眼時,並沒有失望,因為她一眼看到的還是秋長風。
秋長風沒有放棄她,她心中不知為何,有了分溫暖。可她看到殿中的屍體,還是忍不住地駭然,見到屍體出刀,她忍不住地震撼,她那一刻,只想撲過去,但渾身痠軟。見到秋長風擊斃刺客,她心中稍安。
可見秋長風望過來時,她臉色又轉冷淡,蹙眉道:“你應該留活口的。”
秋長風盤膝在葉雨荷身邊坐了下來,問道:“為什麼?”
葉雨荷環望滿地的屍體,凜然道:“究竟是誰下的毒手,我們一無所知,你若留下刺客的線索,說不定還能逼問出兇手是誰。”
秋長風笑笑,眼中光芒閃動道:“我不必問了。”
不等葉雨荷發問,秋長風就道:“因為我們不用去找兇手,他們也會來找我們。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
葉雨荷微驚,掙扎坐直道:“你說兇手還在附近?”
兇手是誰?難道兇手非但要殺了姚廣孝,殺了燕勒騎,還要將秋長風、葉雨荷一股腦地殺死,斬草除根,一網打盡?
秋長風又如何知道兇手肯定會來?
葉雨荷想到這裡,突然感覺一陣眩暈,望著那香菸渺渺的爐鼎,失聲道:“不好,快離開這裡。”
秋長風臉色微變,問道:“為什麼?”
葉雨荷神色焦急,掙扎站起,惶急道:“這香有問題。香裡只怕有毒!”
秋長風霍然起身,身形竟也搖晃了下,嗄聲道:“他們佈下暗算,難道只是想拖延時間,下毒暗算我們?”
葉雨荷又驚又怒,一把抓住秋長風道:“走。”她那一刻,身上陡然來了氣力,就要帶秋長風離開大殿。
殿外雖是蕭蕭風雨,但也比這裡強上很多。
可葉雨荷才舉步,突然止步,臉色蒼白如雪。
殿外影影重重,那一刻竟有十數黑衣人走了進來,各個神色冷然,看著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