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揮。”
“現在嗎?”
“我正在揮。”
她定睛細看:“彼得,我著不見——等一等。” 她確實看見了——只不過是戴著紅手套的手指尖,在碩大的車輪那邊的冰川下短暫地出現了一下。
“彼得。”
“什麼?”
“你離我非常近,”她說。“在我下面五英尺或六英尺的地方。”
“太好了。你能把我救出來嗎?”
“如果我有一條繩子的話。我能。”
“沒有繩子嗎?”他說。
“沒有。我開啟過供給箱。裡面什麼也沒有。”
“不在供給箱裡,”他說,“在座位底下。”
“什麼?”
“是的,我見過。繩子和其他物品都在乘客的座位下面。”
她打量了一番。座位裝在鋼座上,鋼座固定在雪地車的地板上。鋼座上沒有門或者儲物櫃。雖然繞著座位細看較難,但她相信:沒有門。她猛地一使勁兒,把座墊揭了起來,座墊下有一個箱子。藉著手電筒的光,她看見裡面有繩子,鉤子,雪斧,釘鞋
“找到了,”她說,“你說得對。都在這兒。”
“唷。”他說。
她小心翼翼地把這些工具拿出來,確信沒有一件從敞開的門中掉下去。她的手指已變得麻木了,她握著那根五十英尺長、一端拴著一個三頭叉的冰鉤時,感覺手腳不靈了。
“彼得,”她說,“如果我把繩子放下來,你能抓住嗎?”
“也許。我想可以。”
“你能抓緊繩子嗎?這樣我就可以把你拉上來。”
“我不知道。我只有一隻手臂能動,另一隻壓在身體下面了。”
“你能用一隻手臂抓住繩子嗎?”
“我不知道。我想不行。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半途中抓不住了”他的聲音突然停住了。他聽起來好像快哭了。
“好的。”她說,“別擔心。”
“我掉進陷阱裡了,莎拉!”
“沒有。你沒有。”
“我是掉進陷阱裡了,我他媽的掉進陷阱裡了!”他恐慌不已,“我要死在這裡了。”
“彼得,別說了。”她一邊說,一邊將繩子系在自己的腰上,“你會沒事的。我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
“我用繩子把一個冰鉤放下來,”她說,“你能把它鉤在哪兒,能不能鉤在你的腰帶上,”
“不要鉤在我的腰帶上不要。我卡在這裡了。莎拉,我不能動。我夠不著腰帶。”
她竭力看清他的處境。他一定是夾在冰中的某個縫裡了。想一想都覺得嚇人。難怪他驚慌失措。
“彼得,”她說,“你能不能鉤住什麼東西?”
“我試一試。”
“好的,來了。”她把繩子放下去,說道。冰鉤消失在黑暗之中,“你看見了嗎,”
“我看見了。”
“你夠得著嗎?”
“夠不著。”
“好,我給你甩過來吧。”她輕輕地轉動手腕。繩子開始橫向擺動。鐵鉤一會兒消失在視線之外,一會兒又出現在視線之內,然後又消失在視線之外。
“我不能一直這樣做,莎拉。”
“我可以。”
“我抓不著,莎拉。”
“再試一試。”
“再低點。”
“好的。低多少?”
“大約一英尺。”
“好的。”她放下一英尺,“怎麼樣?”
“好的,擺一下吧。”
她照做了。她聽見他發出哼的一聲,但每一次,鐵鉤都重新回到她的視線之中。
“我抓不住,莎拉。”
“你能抓住。繼續加油。”
“我不能。我的手指凍僵了。”
“再試一試,”她說,“又來了。”
“我抓不住。莎拉,我抓不住嘿!”
“怎麼了?”
“我差點兒抓到了。”
她俯視著,看見鐵鉤回到她的視線中時還在不停地旋轉。他摸到鐵鉤了。
“再來一次,”她說,“你能行。彼得,?”
“我在試,我剛才抓住了,莎拉。我抓住了。”
她寬慰地舒了一口氣。
他在黑暗中咳嗽著。她等待著。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