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置身於一葉小舟,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劈波斬浪,當然這大海是凝固的大海,他們在大海上緩緩地前行。
莎拉開車,雙手自信地握著方向盤。埃文斯坐在他旁邊的乘客位上,緊緊抓住儀表板以保持身體的平衡。
“時速是多少,”
“好像是十四英里。”
他們朝一條淺溝裡衝去,隨即又爬上坡,埃文斯咕噥著:“我們要像這樣走兩個小時?”
“他是這麼說的。順便說一句,你查過科內爾給你的資料了嗎?”
“查了。”埃文斯閻悶不樂地說。
“是瞎編的嗎?”
“不是。”
他們的車位列第三。他們前面是科內爾的車,領頭的是波爾頓。
無線電中傳來嘶嘶聲。“好的,”他們聽見波爾頓在喇叭中說,“現在我們進入了剪下區域。保持車距。在旗幟內行駛。”
埃文斯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只不過冰原更多,在太陽下閃閃發亮——但在這裡,路的兩邊插著紅旗。紅旗掛在六英尺高的杆子上。
隨著他們的深入,他注意到離道路較遠的冰川上還有沒有填上的冰隙,深藍色,彷彿發出鮮豔奪目的光芒。
“有多深?”埃文斯說。
“我們發現最深的地方有一公里。”波爾頓在無線電中說,“有的有一千英尺。大多數都只有幾百英尺或者更淺。”
“都是那種顏色嗎?”
“都是。但你別想湊近看。”
儘管說起來可怕,但他們還是平安地穿過了冰原,把那些旗幟拋在了身後。現在他們看見左邊有一座山,山上有白色的雲朵。
“那是陽間與陰間之間的黑暗界,”波爾頓說。“它是一座活火山。那些是從山頂冒出來的蒸氣。有時候從上面緩緩落下大塊大塊的火山岩,但絕不會掉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恐怖山是一座休眠火山。你們看看前面,那個小小的斜坡。”
埃文斯感到失望。恐怖山這個名字向他暗示著某種可怕的東西——而眼前這座小山,非常和緩,山頂是露出地面的岩層。如果他們不指出來,他也許根本就注意不到這座山。
“為什麼叫恐怖山?”他說,“它並不恐怖。”
“跟恐怖沒有關係。南極的第一批地界標是根據發現它們的船隻命名的。”波爾頓說,“顯然,恐怖是一艘19世紀的船的名字。”
“布魯斯特的營地在哪兒?”莎拉說。
“很快就可以見到了,”波爾頓說,“你們是來考察的?”
“我們是國際檢查署的,奉命調查美國的研究計劃是否違反了關於南極的國際協定。”
“啊哈”
“布魯斯特博士這麼快就出現了,”科內爾繼續說道,“他從來不把自己的科研補助建議書提交給國際檢查署。所以我們要來實地核實。這是例行公事而已。”
他們又向前嘎吱嘎吱地顛簸了幾分鐘,誰也不說話。仍然不見營地。
“哈,”波爾頓說,“也許他搬走了。”
“他從事什麼研究?”科內爾說。
“我不知道,”波爾頓說,“但我聽說他正在研究裂冰力學。你知道嗎?就是冰川如何移到邊緣,然後與冰架脫離。布魯斯特正在冰川中安裝全球定位系統,以便記錄下冰川是怎樣移向大海的。”
“這裡離海近嗎?”埃文斯說。
“大約十或十一英里遠。”波爾頓說,“在北面。”
莎拉說:“如果他是在研究冰山的形成的話,那為什麼要離海邊那麼遠,”
“實際上並不遠。”科內爾說,“兩年前一塊脫離羅斯冰架的冰川有四英里寬,四十英里長。跟羅得島一樣太,是曾經見過的最大的一塊了。”
“不過,不是因為全球變暖,”埃文斯鼻子裡厭惡地哼了一聲,對莎拉說。
“不應該把責任推給全球變暖。噢,不應該。”
“實際上,不應歸咎於全球變暖,”科內爾說,“它是由於當地的氣候條件引起的。”
埃文斯嘆了一口氣:“我對你的說法感到吃驚。”
科內爾說:“當地的氣候條件這個說法並沒什麼鋪。這是一個大陸。不管全球趨勢是否存在,如果它沒有自己特殊的氣候模式,倒是令人驚訝的。”
“的確如此。”波爾頓說,“肯定有當地的氣候模式。比如下吹風系。”
“什麼?”
“下吹風。它們是重力風。你也許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