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想緊跟不放,但在這條狹窄彎曲的路上,豪華轎車根本不是法拉利的對手。法拉利跑得越來越遠。很快他們就只能看見它的尾燈了,接著它消失在前方四分之一英里的轉彎處。
“我們跟不上了。”埃文斯說。
豪華轎車落在了後面。哈利在一個拐彎處轉得太快了,車子巨大的尾部失去牽引力,向懸崖邊大幅度地擺去——他們只好把速度放得更慢些。
現在他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周圍只有漆黑的夜色,荒蕪的絕壁。冉冉升起的明月在下面遠處黑色的海面上鋪上了一條條銀色的光芒。
正前方,再也看不見尾燈,他們好像是這條黑漆漆的路上僅有的幾個人。
他們轉過一道彎,看見前方一百碼遠的轉彎處——翻騰著灰色的煙霧,模糊了他們的視線。
“啊,不要。”莎拉說著,用手捂住嘴巴。
法拉利拋錨撞在了一棵樹上,翻了。它正好翻了個,成了一團彎曲變形、冒著灰煙的一堆東西。車子幾乎就要從懸崖上衝出去了。車頭已經懸在了絕壁的邊緣。
埃文斯和莎拉跑上前去。埃文斯四肢著地沿著懸崖邊爬著,他想看清駕駛室裡的情況。裡面很難看清——前擋風玻璃已經壓扁了,法拉利差不多跟人行道一樣高了。哈利拿來一隻手電簡,埃文斯用手電筒照著朝裡面看。
駕駛室是空的。莫頓的黑色蝴蝶結領結掛在門把上,人去車空。
“他一定是被丟擲去了。”
埃文斯用手電筒向懸崖下照了照。在離海面八十英尺的絕壁上全是碎裂的黃色岩石。他未見莫頓的蹤跡。
莎拉輕輕地抽泣起來。哈利回到車上取下一隻滅火器。埃文斯用手電筒在峭壁上來來回回地照著。沒有發現莫頓的屍體。事實上,他根本沒有見到莫頓的任何蹤跡。沒有騷亂,沒有滾下的痕跡,沒有衣服的碎片,什麼也沒有。
在他身後,他聽見滅火器嗖嗖的聲音。他從懸崖邊爬回來。
“你看見他了嗎,先生?”哈利滿臉痛苦地說。
“沒有。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也許在那邊。”哈利指著那棵樹。
他是對的:如果車子一撞在樹上莫頓就被丟擲來的話,他也許應該在後面二十碼的位置,也就是說,在路上。
埃文斯走回去,再次用手電筒朝懸崖下照了照。電池快用完了,光線開始減弱。然而,幾乎在這,他看見水邊的石縫裡卡著一隻男人的黑漆皮拖鞋,正泛著光。
他坐在路上,雙手抱頭,哭了。
23 憂鬱角
10月5日,星期二
凌晨3時10分
警察跟他們談完話之後,一支救援隊套著繩索下到懸崖下找回了那隻拖鞋,此時是凌晨三點。他們沒有發現屍體的痕跡,警察們交談了一陣兒之後,一致同意,他的屍體很可能被水流衝到了皮斯莫海灘的岸邊。“我們會找到他的,”一個人說,“一個星期左右。或者至少可以找到鯊魚吃剩的東西。”
現在殘骸已清理完畢,裝上了一輛平板車。埃文斯想離開了,可那位接到埃文斯報告的公路巡邏員不斷地來問一些細節。他年紀很輕,二十出頭,這些表格他以前似乎填的不多。
他第一次回來的時候,問道:“事故發生之後,你說你過了多久才到達現場?”
埃文斯說:“我不知道。法拉利大約我們前面半英里處,也許更遠。我們的時速大概是四十英里,所以也許是一分鐘以後?”
年輕警察看起來驚詫不已:“你那部車開四十英里?在這種路上?”
“唔,別逼我說出一定是多少。”
後來他又回來說:“你說你最先到達現場。你告訴我你在路邊爬來爬去?”
“沒錯。”
“那就是說,你腳下踩的全是碎玻璃?路上的碎玻璃?”
“是的,擋風玻璃全碎了。我爬的時候,手上也全是碎玻璃。”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地上的碎玻璃全亂了的緣故。”
“是的。”
“你很走運,沒有傷著手。”
“對。”
他第三次回來時說道:“據你估計,車禍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什麼時候?”埃文斯看了看手錶,“我不知道。讓我想想”他設法朝前推算。演講一定是八點三十分開始的。莫頓應該是九點離開酒店的。穿進舊金山,然後上了大橋“也許是晚上九點四十五分,或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