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嘴裡發出噝噝聲,“至少你們回來了一個。要是沒有斯特拉幫助你們”
拉斯把矛尖向下一揮。
“拉斯,”珍妮弗急忙說,“我有一件遠距離殺傷武器。”她後退了一步,從背後抽出步槍。“你見識過它的威力,快向後退,否則我就開槍。”她用槍口指著拉斯,握看扳機的手已經熱了,隨時可能扣動扳機。
“我不怕死。”拉斯嘲弄地說,“但是你害怕了。我聞得出來。”拉斯噴著鼻子,慢慢地向前跨出一步。
珍妮弗向後退去,可是已經無路可退了——身後就是那條通道。
拉斯抽回右臂,矛尖在月光下閃閃發光。“人,我要把你的靈魂給萬能先祖。”他說。
槍管正對著拉斯的胸膛,但是珍妮弗不能扣動扳機。她看到這個馬塔塔目光冷漠,毫無妥協之意;她也知道,什麼也無法阻止他。
她不能開槍。
突然,她大叫一聲,把步槍掉過頭來,抓著槍管的樣子像抓著—只棒球球棒。
她把步槍揮動起來。
珍妮弗的體育一直很棒。她曾在小學聯盟男女混合隊中打過棒球,中學時才放棄踢足球和打網球。她對對方投手快球的截斷,從未像現在這麼漂亮。當拉斯正要向她投出長矛時,她朝他衝了過去,步槍那沉重的木柄“砰”地一聲砸在這個馬塔塔頭上,就像一棍子砸在了盛滿油漆的桶上。珍妮弗震得兩臂發麻,一直傳到後背,槍托朝夜幕中飛出去。
拉斯咆哮著扔下長矛,雙手捂住臉,血透過他爪子一樣的手流下來。他歪著頭,一隻眼睛憤怒地盯著珍妮弗,就好像這個馬塔塔單憑強烈的憤怒就能把她撕成碎片似的。
終於,他倒了下去。
珍妮弗覺得那聲音簡直震聾發聵,令她吃驚的是,村裡並未傳出任何呼喊,他轟然倒地的聲音在她耳朵經嗡嗡迴響了好半天。她顫抖著伸出一隻手,把兩個手指放在拉斯的脖子上,脈搏平穩有力,撞擊著她的手指。珍妮弗放心地鬆了口氣——她一直擔心會把他一棒打死了。她站起身,去找砸飛的槍托;這時才注意到右手一直攥著的槍管由於受到衝擊力的影響已經彎了。
“如果要擊棒球的話,”看著彎曲的槍管和破碎的槍托,她驚奇不已,“我想肯定擊出球場了。”
十八天。他們用了整整十八天才把時航機推到了那個狹窄的石灰石峽谷。在這裡,阿倫曾經發現了那把武士劍以及幫助他們逃脫蓋爾克追捕的埋伏。
阿倫只允許在無法推動飛船的地方乘坐飛船前進。計算機的聲音告訴他動力已經很小,接近極限了,他知道至少還需要跨越一次時間。當時,阿倫已經記不清時間風暴出現的次數——似乎那天很難得,只聽到四五次遠處風暴的隆隆聲,並未看見什麼。
他們終於到了峽谷。在安排好一年半以後落入峽谷的岩石和金屬線之後,阿倫從飛船上取下武士劍,把它插在金屬線旁邊的石縫裡,再用金屬線把劍刃纏了起來。珍妮弗從飛船的一個小本子上撕下一張紙遞給他;阿倫蹲在地上,把紙平鋪在膝蓋上,寫下幾個字:拉我一下!
他把紙夾到金屬線裡。
“就這樣吧。”他抬頭看了珍妮弗一眼。珍妮弗背對著陽光,只能看到了一個側影:阿倫只能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楚。彼得、埃克爾斯和斯特拉一直站在他身旁望著他。“至少是按我記得的樣子做了。”
珍妮弗撫摸著他的肩膀,望著峽谷搖了搖頭。“想到從現在起幾個月後,我們會從這裡逃出去,後面是緊追不捨的蓋爾克,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肯定會以為我們都得死了,可憐的特拉維斯,他幾乎走不動”
阿倫站起來,用力擁抱了她一下,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品嚐著帶著鹹味的海風,說,“我想我們已經轉了一圈。”
“現在該怎麼辦呢?”彼得問道。
人們都望著阿倫,埃克爾斯尤其迫切地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這種熱望令阿倫感到有些噁心。他不知道這個人在想什麼,想幹什麼。
“我們轉了整整一圈,”他告訴彼得,“經歷過了所有的世界。”
二十 生死訣別
他們到達岩石崩塌地區用了十八天,然而比起返回馬塔塔峽谷那全是上坡的艱苦跋涉來,似乎微不足道。又走了二十四天,他們又一次進入了兩側是陡峭崖壁的綠色馬塔塔峽谷。阿倫擔憂地盯著飛船的燃料表,一直抱怨著不得不又要耗費些燃料去登一座座陡峭的山峰。
沒有反重力推進器,爬上去是根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