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奎海說不出話來,他眼睛裡第一次射出了狠毒的光,他咧著嘴的樣子叫我很懷疑獠牙就要露出來了。我終於笑出聲來,我實在忍不住。
“反對!”
“謝謝趙先生和鄒律師,我已經問完了!”我截斷了鄒漢年的話,悠閒的走回自己的桌子。
鄒漢年的提問很巧妙,最大限度的讓趙奎海發揮了他的故事,把每個細節都精心的修飾了一下。格雷森轉向陪審席:“各位陪審員有什麼問題麼?”
陪審席上漂亮的女陪審員舉手了,那個二十多歲的妙齡女郎以動聽的聲音說:“我想進一步瞭解趙先生和匪徒搏鬥的細節。”
趙奎海謙虛的敘說了他和嚴家亮的搏鬥,很有說書的感覺,只要稍微改編一下可以是一部武松打虎一類的山東快書。女陪審員眨巴著長睫毛的大眼睛仔細聽,很有幾分風情。我叉起的十指關節錯在一起,暴出一串輕響,我微笑的聽著,臉上的每一絲笑容都很清晰。
無論第一回合的勝負,我已經失去了陪審團十二分之一的支援。這是我早就料到的事情,即使在警方的嚴密監控下,錢一樣可以收買到良心。我已經看見了,現在我只想知道錢到底收買了多少良心。
看著那個女陪審員秋波流動,我忽然想起門口的那尊司法女神像。我忽然覺得她真是太可愛了,雖然她的雙眼沒有神采,可是至少她不會脫光了跑到大庭廣眾之下為撒旦唱讚美詩。
“嚴家亮先生,”又到了我的提問,“請敘述你在1994年三月十五日夜十點到十二點的行動。”
嚴家亮抬起頭來,還是躬著腰,雙眼無神的四處遊動,那確實是一對死魚眼睛。他的衣服也算考究,可是我看見他脖子上的泥垢,我可以肯定他至少一個禮拜沒有洗澡了。
“是不是和趙先生說的一樣?”我忽然用一種特別柔和的聲調問他。
嚴家亮愣愣的看著我,然後沉沉的點頭。他點頭的時候,那顆大腦袋一顫一顫,好象會折斷他的細脖子落下來:“是的。”
“是和趙先生的的敘述一樣麼?”
“是的。”
“我是說趙奎海先生的敘述,是一樣的麼?”
“是的。”機械的回答,嚴家亮很象一個木偶。這個效果正是我要的,他本來就是一個受操縱的木偶。
“反”鄒漢年站起來了。
“我說的一切都是和案情有關的!”我惡狠狠的打斷他,看著那老頭子一臉嚴正的樣子,我很想把吐沫噴到他臉上。
“反對無效。”
可惜鄒漢年的準備比我想象的充份,接下來的提問中,嚴家亮和趙奎海的敘述保持了嚴格的一致。即使在細節上我也挑不出毛病。我所能做的就是把他逗得象木偶一樣重複回答,把這一面暴露給陪審團看。
“我保留對嚴先生進一步提問的權力。”我退回了自己的桌子。
休庭半小時後,我要求傳喚一號證人從犯方大宏。方大宏人如其名,大塊頭,聳拉著腦袋站在那裡。
“方先生”
“三月十五日晚上,嚴家亮他”方大宏看來過於緊張了,我剛剛開個頭,他立刻就把全套供詞搬了出來,我相信他背得很流利。他低著頭和背書一樣不停頓的說著,我回過頭去,對陪審團聳了聳肩膀。
“方大宏先生!”我提高了聲音,“我想你會提供和嚴家亮,趙奎海先生一樣的證詞吧?”方大宏茫然不知所措,點點頭。
“那麼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我說,“讓我們從別的東西開始。”
“你在奎海公司的職務是什麼?”
“保鏢。”
“趙奎海先生在公司裡的聲望怎麼樣?”
“趙先生在公司裡一直很有聲望,大家都很尊敬他。”我微笑的看著方大宏一步一步踩進我的陷阱。
“反對!”鄒漢年終於感覺到了什麼。
“法官先生,我以御用大律師的身份保證我正在詢問與本案關係密切的一些事實,請允許他把這些事實展示給尊敬的陪審團成員們。”我照搬了鄒漢年的話,我敢打賭,連口音都模仿得很象。
“反對無效。”鄒漢年訕訕的坐下了。
“我想你的意思是說趙先生在你們職員一直很有威信是麼?”
“是這樣的。”方大宏想了半天才小心的回答。
“你呢?”
“我也很尊敬趙先生。”
我託著下巴撐在證人席上,讓我的目光能夠直射進方大宏的瞳孔,我慢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