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住地在腿上彈手指,譚彪知道,他在想水下的事,又接著說:“葬狗坡上,背後有高山作為依託,擺的是偃月營式六花陣,借草木為兵。而這水下雖說是圓陣,但陣營交融,陣中有營,營中有陣,沒有明顯的弱點,很難破解。”
“圓陣只是為了進行環形防禦,沒有進攻性。”
“你可知道,這圓形陰陽陣裡,還裝置了很多葉輪,如果蕭錯能盤出玉蟬,雌雄雙蟬一旦合併,解開‘天仙配’,就會導致那些葉輪藉助甬道風力高速旋轉。這時候,河水就會依靠高速旋轉的葉輪,在慣性離心力作用下,獲得能量以提高壓強。最可怕的是,河水會跟著葉輪旋轉,當葉輪快速轉動時,旋轉著的水在離心力的作用下,會從葉輪中飛去,這樣迴圈不已,就會產生連續抽水,形成急流,不出半個時辰,石殿就會汪洋一片。”
“這個我倒沒考慮到。目前我們還無法推測,石門後面是什麼環境,河流、山川、峽谷、森林、野獸等,不管面對哪一種環境,對我們來說,危險性都是極大的,因為我們原路返回的可能性極小。即使叫王二、巴圖之類的當替身,打頭炮,也是得不償失。”
“這就是古人的高明之處。破解石門,讓蕭錯開路,這才是上上策。”
“您打算什麼時候把駝皮請回來?”
龍叔對譚彪這個問題並不作回答,只是稍稍點頭,然後,話鋒一轉,問了句:“查到張友和是誰的人了嗎?”
“查了,沒什麼背景。”
“我聽說,瞎子的車禍很不簡單。萬事小心,別栽在那瞎子手裡”
“您別多慮,那瞎子死都死了,還能造出什麼反來?您說,那瞎子會不會是炒家那邊派人乾的?”
“不太可能,雖然炒家那邊一直想除掉瞎子,但不應該下手這麼快,至少那瞎子還有可用之處。”龍叔說這話的時候,眼尾餘光掃了一下譚彪,而譚彪卻不動聲色,面無表情,這使龍叔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一絲內心變化。
龍叔稍微側頭,邊看窗外,邊說:“水下的事情,萬萬不能叫她知道,更不能讓炒家人見到她,否則就會大動干戈,追查她的底細。”
“她五歲就跟著我,她什麼底細我都知道。”
“葬狗坡一行,你也親眼見到那瞎子的容貌,什麼感覺你比我更清楚。說實話,那天也就是在背後,如果是正面,恐怕,你、我都下不了手。”
“僅僅是巧合而已,不用過於謹慎。”
“多長個心眼不是壞事,幹完這樁買賣,了了炒家的心願,我打算帶她離開,去過幾天安穩日子。龍叔的位置,就全權交給你。”
譚彪聽言,硬壓著面部表情,他雖然沒接龍叔的話茬兒,但龍叔能看到譚彪的喉結在上下抽動,龍叔又接著說:“如果她願意跟我走,就說明她沒問題,如果不願意跟我走,那問題可就大了。炒家那邊一旦查出她與楚宗強有什麼關聯,她會比那瞎子死得更難看。”
譚彪聽到這兒,手下一抖,方向盤竟然失控,他急踩剎車,下巴抵在方向盤上,緩了半天神,才說:“她雖然姓楚,但絕對不是楚家的後人,她手上開鎖的活,是您親手教的。她不是楚家的人,她父親幾年前才去世的,從山上掉下來,摔成了腦痴,別說叫他開鎖,就是給他鑰匙,他也不知道怎麼用,這些您早就知道。”
“當年,‘偷楚盜安,掘龍藏蕭’四大家族,各懷絕技,親如手足,就連祖傳的絕技,也不分你我,彼此傳授,相互切磋。為此我祖上也跟楚家學了些開鎖的技法,但沒人能像她這樣發揮得淋漓盡致,包括你、我開鎖也沒她快。”
“這隻能說是天賦,不容置疑的天賦。”
龍叔略微冷哼一聲,也不看譚彪,見窗外已經離燈火不遠,便用食指敲了敲車窗。譚彪立刻給他開了車門。龍叔站穩以後,便向後備廂走去,他脫下風衣,拿掉帽子,又伸手扯去了嘴上的“一”字濃胡,從後備廂裡拿出一雙新鞋,換裝完畢,才獨自離去。
譚彪見龍叔走遠,迅速掉轉車頭,趕回紅丹河畔,將車隱在樹林暗處,裝備好水肺後,“撲通”一聲,潛入水下。
譚彪潛入水下時,那女人正在石殿洞口,觀察附近環境。她用手探了探洞口,感覺不到太明顯的氣流,她沒敢摘去水肺,只拎著腳蹼,一點一點往上走去。由於腳傷未好,每一步走得都很拘謹。
她想,她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條甬道。她稍微目測一下,洞寬約兩米左右,斜坡而上,漸行漸寬,一時還望不見盡頭。整體就像一個啤酒瓶,斜插在紅丹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