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裡出來。當時你爸好奇,抓住他好一頓打,才逼出緣由。原來,巴圖是個‘腿子’。”
“腿子是望風踩點,勘察墳陵的盜墓人,葬狗坡裡是露天葬,根本無墓可盜。他去那幹什麼?”
“偷碗。耶那村人死後,用冰雪水沐浴淨身,再用粗圓木,對半劈開,上下中膛挖空,然後,將死者頭要朝西南,放入空腹的粗圓木內,架在樹上,什麼時候掉下來,也不去管他。等天黑下來以後,薩滿要在樹下,放碗筷,還要對死者說幾句話,告訴他別想家,也別再回家。巴圖說那種碗筷給小孩子吃飯,能驅魔招魂,不惹髒東西。你爸抓他時,巴圖聲稱,他兒子被嚇掉了魂,他進葬狗坡找碗,給兒子招魂。”
“可現在露天葬被禁止,巴圖怎麼可能再偷到碗筷呢?”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們不能肯定那人就是巴圖。明日一早,你去巴圖家看看,他有個孫子,出世的時候,我正好去耶那村找娜仁薩滿採集薩滿神諭,算起來已有六七歲,你只要看看他孫子吃飯的碗,就知道他有沒有進坡。”
“孫子?六七歲的孩子?”蕭錯聽到六七歲的孩子時,突然回想起格格出事當天,猴渣曾經說他看到過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渾身是血,站在車邊,並有賓士車上血手印為證。難道猴渣見到的孩子是巴圖的孫子?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在格格出事的當天,巴圖就很有可能在葬狗坡,這將是一個非常有利的線索。蕭錯暗暗穩住自己的情緒,心想巴圖這個人生性怪異,又喜歡偷盜,在沒弄清楚他的底細之前,千萬不能打草驚蛇,一切要從長計議。
沒容蕭錯提出這點質疑,池文青便開始說話:“巴圖的問題倒不難解決,反而娜仁薩滿的一屍三命,更顯得尤為神秘。”
蕭錯經池文青的打岔,方知其中利害。猴渣是出事以後見到的孩子,那孩子雖然帶血,但還是活著。一屍三命?娜仁薩滿的話,讓整個事件又落入另一個更加恐怖而又難以琢磨的境地。
蕭錯儘量保持清醒,在反覆推敲後,他對池文青說:“格格是一條命,格格懷孕了,又是一命。如果雪鴞是被屍體的氣味吸引走的,那就是第三條命。而在當日的車禍現場,只有格格一具屍體,所以是一屍三命。”
“娜仁薩滿怎麼知道格格懷有身孕?”
“格格這幾天不舒服,很可能找娜仁薩滿看過病。可是,如果娜仁薩滿摸出格格懷孕了,為什麼瞞而不說呢?”
“你和格格一直以兄妹相稱,你爸也承認格格是他的私生女。你想,格格還是個單身女孩,娜仁薩滿摸出她有了身孕,自然是不敢言語。”
“不,安醫生一直心儀格格,娜仁薩滿給安醫生接過骨,她知道安醫生經常去耶那村小學看格格。安醫生也一直在想辦法治療格格的眼睛。我和格格不是親兄妹,也是他查出來的。”
“那安醫生人呢?”
池文青提到安醫生的時候,蕭錯臉上就掛不住了,他幾乎不敢低頭,只是抬著頭看著天花板,不住地眨眼睛,然後,他咬著嘴唇說:“安醫生去美國請腦科專家準備下周給格格做手術安醫生說格格可以重見光明”
池文青知道蕭錯心裡難受,儘量避開蕭錯的眼睛,她問:“格格是眼睛看不見,為什麼要請腦科專家?”
“安醫生說,格格的眼睛沒問題,是腦子裡有問題。手術非常複雜,他去國外請最好的腦科專家來配合他治療。”
“如果是這樣,娜仁薩滿是如何得出第三命的?她既然在你面前說出‘真相’二字,就說明,她看見‘真相’了。可她怎麼能肯定,你去祭狗神就能知道‘真相’呢?”
“只有一點可能,娜仁薩滿看見了死屍,不然她不會說一屍三命的,娜仁薩滿的話,其實已經不是暗示了,就是在告訴我,有人要進坡拋屍。”
“進坡拋屍?”此話一出口,就弄得池文青,從裡到外,從上到下,一片吃驚。
“只可惜,格格出事的時候,我腦子一直犯蒙,不然我一定會抓住那人,問個究竟的。”
蕭錯反倒一臉愧疚,當日若是能抓住那人,他也不必苦苦思索這一屍三命的問題。池文青看天色不早,叫蕭錯趁亮回去,路上要是碰到曉箏,就叫她趕緊回來,若是天太黑,就讓蕭錯留他們住一晚,順便問問何曉箏案子的進展情況。
蕭錯“嗯“了一聲,叫池文青放心。又叮囑池文青隱瞞此事,千萬別叫何曉箏知道,他暫時不想讓警察插手駝皮的事情,怕弄巧成拙。池文青也明白,蕭錯要弄清楚的不僅僅是格格的死因,而是格格到底是誰